第五十九章 阴谋一角

　　 半小时后，在住客们极度不满的抱怨中，警方将第六层的一半也纳入了封锁。

　　 那名云姓警察因为中毒不深，在警察和急救车赶来之前就已经恢复了意识，随后被送到医院治疗。

　　 赵轩和另一名警察则作为当事人首先检查身体，然后进行问询。

　　 那名警察因为根本没有进入房间，所以很快被放了出来，赵轩则抽了血，简单做了笔录之后坐在大厅里等待化验结果。周围酒店的值班人员正忙得不可开交，经理被半夜从被窝里叫起来，得知情况后差点吐血。

　　 连续两天赶上非常恶性的事件，短期内会对酒店生意产生极大的影响。好在现在酒店的满客率不高，住客都能暂时获得另外一个房间休息，否则怕是还要多赔偿一大笔费用，口碑也会更加糟糕。

　　 “赵先生，您身体还好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赵轩抬头一看，是穿着一身便装的杨文煜。

　　 一件黑色的警用半袖搭配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脚上一双深棕色短靴，腰间系着一个枪套，里面插着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匣。非常简单的装扮，但搭配上杨文煜匀称有力的体型，却十分吸引眼球，英气中又不失一点柔媚。

　　 “当然，我身体各方面都很强的。”赵轩一边欣赏着款款走来的美女警花一边回答，他本意是表达自己吸入的那些气体并没有造成不适，但是说完意识到好像有些歧义。

　　 “盯着女士看不是绅士行为哦，赵先生，哦，赵同学。”杨文煜稍稍红了下脸，打断了正在目不转睛看着她看的赵轩，只见她快步走到赵轩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虽然点破了赵轩的注视，不过语气中并没有生气或反感的意思，而是面带微笑地调笑了一句。

　　 “人的眼睛总是自然而然地把美好的事务纳入其中。”赵轩见状也没有过于拘泥，他现在一只手按着刚刚被抽过血的胳膊，身上还披着一件外套，不过表情自然，看上去并没什么大碍。

　　 杨文煜看到这样的赵轩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面前这个男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刚刚她得知自己的那位同事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送到医院之后情况并不乐观，让她对同样进入过房间的赵轩很是担心。

　　 “别贫嘴了，我看了你刚刚的笔录，你是说你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臭味？”虽然赵轩刚刚稍有失态，但杨文煜心里面对这个小自己近10岁的男生并没什么反感，虽然刚刚成年，但是这几次接触下来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成熟。

　　 回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下意识以为对方是为了买奢侈品接了高利贷的失足少年，还自以为善意地出言提醒了一大堆。结果后来发现人家是真的有钱人，杨文煜为自己的以貌取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走到我的床边时闻到的，味道并不浓，然后我就感觉到了头晕，因为昨天才发生过那种事情，所以我多少有些害怕，就离开房间联系你了。”赵轩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反正他在这件事情中是绝对的受害者，只是要解释怎么提前发现危险而已。

　　 “我那名同事在去医院之前说他没有闻到任何味道，所以我们需要确认一下，这对后面的分析检测很重要。”杨文煜右手支着脑袋，把玩着耳边的一缕短发。

　　 “怎么说……我的嗅觉确实比大部分人要灵敏，但我十分确定有一股腐臭的味道。”赵轩想了想，觉得五感过人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并不怕跟对方说。

　　 “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相信会很快出结果。”杨文煜说着话的功夫，大厅里走进来了几个一身黄色连体服的人，每人手中都拎着一个箱子，后腰上背着一个带两个原型开口的设备。

　　 赵轩转过头想问一旁的杨文煜，又不知道这种问题适不适合问。

　　 “因为不确定房间里的情况，所以我们找来了反恐特警支队的核生化爆中队，由他们确定房间里安全之后，我们的侦查员才能进去。”杨文煜看到赵轩盯着这几个装扮奇特的人看了一会之后又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也大致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

　　 “这个告诉我不要紧么？”赵轩看着那几个人从箱子中取出一件件设备戴在身上，他只认识其中的防毒面具，剩下的完全没见过。

　　 “酒店门口记者都挤满了，本来也会出现在新闻里，虽然报道的时候不会说他们的具体单位，但都是市局公开的，真想知道也就是上网查一下的事情。”杨文煜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然后伸出手把手机放在二人之间的沙发扶手上，上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你认识这个人么？”

　　 照片相当模糊，只能依稀看清男人的脸，本来杨文煜只是随口一问，但赵轩却突然想起自己确实见过这个人。

　　 “不认识，但是我见过，在前天晚上，就是我从车库取车到停车场那个时候，我就在大厅这里见过这个人，虽然照片不太清楚，但是发型和体格都很像。”赵轩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回答道。

　　 他没有说出最主要的原因——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他又一次以为这个人是曹书东，如果不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其实不敢确定对方的身份。

　　 “你能描述出他的相貌么？我们可能需要做一个画像。”杨文煜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的充满让她穿着紧身上衣而十分明显的胸部更加挺拔，规模大概是正常人中比较大的，虽然杨文煜的身材跟林菁菁和白露笛两个怪物没法比，但是拥有在女性中可以说是爆炸性力量的身体仍然让赵轩十分好奇。

　　 双重意义的好奇。

　　 此时的杨文煜注意力都放在了跟赵轩的谈话上面，自然是注意到面前的男生正死盯着自己的胸部看，这是她非常骄傲的部位，虽然规模并不十分夸张，但是由于长期的锻炼，外形完美且异常坚挺。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样侵略性的眼光，她仍然没有愤怒或生气的感觉，甚至没有太强的出言阻止的想法。

　　 “咳咳——”虽说如此，但是在被这样看了十几秒后，杨文煜还是有点受不了了，咳嗽了两声唤回了赵轩的注意力。

　　 这要是以前的赵轩，可能会羞愧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现在的赵轩已经身经百战，见得多了。

　　 “我在回忆那晚上的场景，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他的相貌。”赵轩这个谎说的水平极低，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面对这种女性，赵轩的态度与面对白露笛林菁菁等人时完全不同，如果杨文煜表现出明显的反感，那他自然会谨言慎行。现在这样风流轻薄的做派主要是他基本上摸清了面前这个女警的态度，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对于自己目光和言语上的调戏显得比较宽容，而且并不反感，他刚刚又看了一眼对方的友善度，不仅没有掉，相比白天还涨了10点到50点。

　　 50点是属于点头之交和真关系不错的熟人之间的界线，由于这个值只表达对方的态度的善恶，所以赵轩知道不是说一个女人100点友善度，就会爱上自己，但如果想用正常的方式拉近和女人的关系，拉高友善度是最基本的要求。

　　 “呵，那你想起来了么？”杨文煜自然不会信赵轩的鬼话，但也没去点破。

　　 “我可以试试。”赵轩点了点头。

　　 对方外貌的基本轮廓和曹书东类似，但五官细看差别很明显，相当于完形填空，这个题型不难，赵轩比较擅长。

　　 “那等你检查结果出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上午麻烦你来一趟局里。”杨文煜说着给赵轩发了个地址。

　　 画像师属于内勤，而且人数有限，不可能跟着他们这些外勤大半夜出现场，这种事情只能工作时间去做。

　　 “这个人和我的案子有关么？”赵轩有些疑惑。

　　 “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判断，你尽量保持心态稳定，否则在回忆时可能会有失真。”杨文煜收起自己的手机，赵轩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与案情过于相关了。

　　 正当赵轩有些词穷不知道要再聊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送来了检测报告：“没发现任何异常，这个小伙子运气不错，如果之后两天有轻微的头痛、咽痛这类感冒症状多卧床休息，如果感觉比较明显就联系我们。”

　　 “谢谢医生。”赵轩接过报告，发现是两份一模一样的，随后意识到应该有一份交给警方，于是递给了旁边的杨文煜。

　　 “呦，身体真的不错嘛，看来说的不是大话啊。”杨文煜看了两眼检测报告，上面涉及了基础体检的方方面面，可以看出赵轩的身体素质确实非常好。

　　 “那是当然，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赵轩指的是他暴揍曹书东逼走四个小混混的事情，但杨文煜又想起了那天她对赵轩身份的误判。

　　 “那天……那天我看见你和那几个人起冲突下意识以为你是借了高利贷的……走眼了，实在不好意思。”杨文煜见赵轩提起这件事，左手微微扶额，有点不忍回想，下意识挠了挠头，露出了与平时精明强干截然不同的略显娇憨的神色。

　　 赵轩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哪件事。

　　 第六十章，车祸风云

　　 虽然当时赵轩感到很是不满，但这些天下来，他的心境和刚刚获得系统拿到第一笔钱时已经有了很大不同。加上这几天的接触，对方也并非因为势力，而是职业因素导致的思维惯性，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况且这可是个难得的拉近关系的机会。

　　 “那明天我去你们局里，能不能劳烦杨警官带我体验一次警局的食堂啊？”赵轩把检测报告收到书包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既然对方已经觉得不好意思，那赵轩就不方便主动提出请客，毕竟两人的关系比较微妙，终归交集不深，而且在对方觉得自己有错的情况下还主动请对方吃饭，舔的意图太过明显，姿势也太不体面，容易把女孩子吓到。

　　 女生嘛，别问年龄，问就是18岁。

　　 而警局食堂是个不错的缓冲，一方面赵轩明天确实要去市局，这件事情和杨文煜的工作有关，不算是私事。另一方面这个地方不对外开放，如果没有人带赵轩是不可能自己去的。这就让杨文煜在不丢面子的情况下表达了歉意。

　　 对于她这样一个独立自强的女生来说，如果每次见到赵轩想起来的都是当时那个尴尬的场面，关系就很难正常发展下去，所以一定要解除她心里的这个坎，但说到底这样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完全不值一提，明天去画像也只是配合警方工作的基本义务。这样赵轩又算是欠了杨文煜的人情，留着一个由头方便下次主动邀约。

　　 “小鬼年纪不大想法倒是不少。”杨文煜嗤了一声，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虽然没想赵轩那么长远，但怎能看不出赵轩是想和自己拉近关系。不过反正也不讨厌眼前这个少年，对方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因此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不然她总会感觉因为那次的错误判断而有个小心结。

　　 警局食堂嘛，刷个卡的事情。

　　 “你知道平时多少人想约我吃饭，给别人一次请我的机会就算是很给面子了，这次我请客，可要记着感谢姐姐。”当然只是心里这么想，杨文煜嘴上肯定不能认，表现的相当傲娇。

　　 正好刚刚那几个核生化爆中队的警察从电梯中走了出来，杨文煜站起身，准备回到工作岗位，也是借此整理一下思绪，她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高中毕业生有点吃住了。

　　 “那文煜姐，我们明天上午警局见咯。”赵轩注意到杨文煜自称的变化，也跟着改变了称呼。对方的傲娇并不出赵轩所料，况且那也正合他的意思。

　　 既然美女警花有工作要忙，赵轩也不会继续死缠烂打。对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在这方面表现不好的话极有可能直接踩雷。

　　 赵轩看着那诱人的背影，心里已经在YY把这个略带高冷的女警调教成散养女奴的画面了，让她带着肛塞振动棒和贞操带去办案，想想就觉得刺激。

　　 由于赵轩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酒店自然是提供了一系列补偿，包括免费升房到一个位于8层的套房，并且直接送了一年的荣誉客会钻石会籍，这是正常情况下需要在一年内住30次或60晚才能获得的待遇。如果赵轩有两千万资产的话，民生银行和运通推出的百夫长黑金卡也能获得这个资格。

　　 赵轩自然是乐得接受。希尔顿集团旗下酒店品牌众多，从最豪华的华尔道夫到经济型的希尔顿欢朋，这样一张卡能带来极高的实惠，虽然逼格比不上超高端起步的万豪集团，但在国内几乎所有数得上号的大城市都有用武之地。

　　 折腾完各种程序之后，到了新换的房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天都快亮了，赵轩简单冲了个澡便直接扑到床上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连海市西郊的一栋四层豪华别墅内。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外套、踩着墨蓝色高跟鞋的高挑女人走上了别墅最顶层的大房间内。房间中是一张极为显眼的欧式大床，和边上的一张巨大的办公桌，除此之外就是一张矮桌和三张高档沙发，以及墙壁上的几个大书架，使整个房间显得非常空旷。

　　 办公桌前面站着一个男人，一头白了一半的头发，后背微驼，身形瘦弱。不过从脸型来看，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个英武不凡的风流公子，并且精神矍铄，双目微眯，其中闪着点点寒光，丝毫不像是外表所表现出的那样老态龙钟。

　　 白衣女人走到男人身前，似乎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微微低下了头，双手放在小腹前，鞠躬行了个礼。

　　 “雪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语速很快，透露着一点点焦急。

　　 “万总，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去查了，酒店的背景就是希尔顿集团和万达地产，和我们没发现什么交集。宋青和那个姓程的女偶像都被警察带走了，我们在连海的关系还够不到那边，所以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警察现在还没有对我们的任何动作，所以宋青应该还没被怀疑到其它方面。大小姐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发现和她有什么联系。另外就在刚刚，那酒店又有不少警车过去了，我派了两个下面的记者去采访，据说又发生了一起投毒案，受害者运气好没事，和昨天的事情目前看来是独立的。”叫雪琼的女人回答道

　　 “投毒案？”男人明显来了些兴趣，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警方疏散了一整个楼层，应该是某种气体毒物。”白衣女子继续汇报。

　　 “嗯，我知道了，一定要关注宋青那边的情况，他绝对不能出事。”男人转过身去，双手用力握成拳，不住地敲着办公桌。虽然男人的动作仍然十分从容，但是从已经乱套的节拍来看，他的心理起伏应该非常之大。

　　 “还有老板，上面又在催我们加紧布局那个私募基金了，说这边是个很好的蓝海市场，能带来很高的收益。”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点燃了一支雪茄，深吸了两口，缓缓吐出一股白色的烟雾，然后注视着手中的雪茄飘起淡淡的蓝烟，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后，对白衣女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是，万总。”女人再次鞠躬行礼之后，低着头慢慢退出了房间。

　　 见女人已经把房门关上，男人又吸了两口雪茄，迅速走到办公桌的另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酝酿了一会情绪之后，拨了出去。

　　 “静静，你这两天就在家好好看着楚君，多陪陪她，可能的话尽量不要让她出门，不过还是更不要让她发现什么异常。”男人语气柔和地朝电话对面的人说道。

　　 或许是收到了对方的肯定回答，他明显长舒了一口气，坐回了自己的老板椅，靠在椅背上闭幕养神起来。又过了十几分钟，男人站起身，躺到了旁边的大床上。

　　 另一边走出别墅的女人坐上了一辆红色的奥迪RS6驾驶座，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从副驾驶位置的手套箱中取出了一部手机。开机之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谢雪琼，万总那边对基金的事情还是很犹豫，而且这两天他一个老手下出事了，可能也没什么精力顾及这些事情。”女人对着电话说完之后，又等了一会，应该是在听对方的回复，然后挂断电话，又把手机关机塞回了手套箱，驾车离开了这里。

　　 早上，金石滩。

　　 因为还约了杨文煜上午见面，因此赵轩定了八点钟的闹钟以防睡过头，不过他的生物钟非常强大，即使睡得很晚，醒来的时候也才七点刚过。

　　 当洗漱完准备下楼吃早饭的时候，赵轩发现六层已经解除了封锁，只有他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拉着封锁线。

　　 于是赵轩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岁数有点大的警察，可能是这里的负责人，准备要回自己的东西——他肯定是准备直接回家的。

　　 在检查过确认没有危险后，赵轩拿回了自己的个人物品——包括那件贞德cosplay道具服。当小警员把衣服交给赵轩的时候，眼神里充满着异样，上下打量了他很长时间，估计是把这件衣服当成赵轩自己的了。

　　 “女装嘛，不寒碜。”警员露出了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

　　 赵轩虽然想解释，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主动解释只能被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亏也只能吃了。

　　 与前两天相比，酒店门口的车少了很多，连三分之一个停车场都没有放满，看来连续两起恶性案件的发生还是对这里的生意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影响。

　　 把行李都塞进后备箱，赵轩坐进车子里，在群里面给还留在宾馆的四人发了一条短信说明情况之后，就开车离开了金石滩。

　　 由于一系列意外的发生，赵轩几人在这里其实只玩了半天的潜水，剩余的时间都被困在酒店里面，因此其他四人准备最后一天租一艘小船去海钓放松一下，当然赵轩本人就无福消受了。

　　 趁着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机会，赵轩联系了杨文煜，告诉她自己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能到警局。

　　 第六十一章，惊魂未定

　　 杨文煜自然是十分开心，赵轩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证人，如果真如他所说能够给出一个可信度较高的画像，那么对于侦破昨晚的案件将会有很大帮助。

　　 赵轩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行驶在连海市的环城公路上，正在他想着到了警察局后，怎么和杨文煜进一步拉近关系时，一辆大型卡车突然从旁边的路口快速开了过来，虽然赵轩面前的路口是绿灯，但那辆卡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冲过了红灯。

　　 “砰——”赵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前面的一辆同样是黑色的奥迪轿车被那辆闯了红灯的卡车直接撞到侧面，飞出去近十米远，翻滚了360°后才摇摇晃晃地停在了路口。车里面所有的气囊都被弹开，不过从已经几乎被撞扁了的车身来看，里面的人基本上是凶多吉少了。

　　 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的赵轩一脚踩死了刹车。好在作为一个新手，他虽然技术不是特别熟练但警惕性很强，和前车保持了足够的车距。他的车子堪堪停在了那辆撞完车后停在路边的卡车旁边。

　　 “呼——呼——”赵轩瞪大了双眼，上半身整个离开了座椅靠背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如果他再稍微快一点，或者那辆货车晚个三四秒钟冲过来，那么现在被撞碎的就是自己这辆车了。

　　 那卡车司机似乎也没有要逃逸的意思，况且这么强烈的撞击，他是不是还能开车逃跑也要打个问号。过了大概一分钟，稍微冷静下来的赵轩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重新发动车子迅速离开了这里，不过车速相比刚刚慢了许多。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仍然有些惊魂未定的赵轩接到了杨文煜打来的电话。

　　 “赵轩，你还好吗？”赵轩把车找地方停在路边，然后接起电话，里面马上传来了杨文煜焦急的声音。

　　 “我……没什么事，怎么了文煜姐？”赵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美女警花为自己担忧着急的语气，心中涌起一阵暗爽。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发个定位来，然后先不要动，把车停到路边。”杨文煜语速极快而且语气极为强硬，几乎是在命令赵轩。

　　 “我现在就在路边，定位马上微信发给你。”这样的架势让他一时间有些脑子转不过弯，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

　　 “好，过一会会有一辆牌照辽B2551警的大众警车去接你，是那次跟我一起去你家的那位，廖碎飞，你应该认识，然后你跟着他来局里面。”接下来杨文煜的话让赵轩更是吃惊。

　　 警车开路的待遇，就连连海市市委书记出行一般都享受不到，今天居然要让他一个无名小卒体验一把了？

　　 当然还有另外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警方如此重视自己的安全？

　　 赵轩首先想到了早上的那场车祸。

　　 被撞飞的是一辆奥迪A6，当时他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仔细回想的话，那辆车不仔细看和他的车很难区分，结合昨晚上他差点中毒的情况来看，或许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艹，这种事偏偏能让老子遇上？”赵轩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攥紧，以至于指节甚至都有些发白。就算他有系统帮助，如果被那辆泥头车拦腰撞到，那也绝对死的不能再死。

　　 一阵冷汗从他的后背冒出，又被车里空调迅速吹干，汗液蒸发带走的热量让赵轩感到浑身冰凉，四肢甚至都有些僵硬。

　　 警方的动作非常迅速，过了仅仅不到五分钟，赵轩就看到对面有一辆白色的大众警车闪烁着警灯朝自己开了过来。

　　 车上走下来一名男警察，正是廖碎飞。

　　 虽然他和赵轩相互都认识，但例行公事还是要做，他走到赵轩的车窗前，敬了个礼，然后出示了警官证并自我介绍。

　　 “赵先生，我是连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廖碎飞，请您跟上我们的车一起回局里面，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理解。”

　　 “可以，但是我新手，你们开慢一点。”赵轩点了点头，然后升起车窗，看着对方走回警车里，180°掉头后走在了自己前面，连忙发动车子跟上。

　　 连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彭支队，廖哥已经接到了赵轩，正在往队里赶。”一个年轻的警察跑进支队大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向彭廉汇报。

　　 身为市局副局长兼支队长的彭廉当然有自己的办公室，但是从支队干出来的他在面对大案的时候还是喜欢坐在大办公室或者会议室里面，这样别人找他方便，他也可以随时了解案情进展。

　　 彭廉点了点头，然后把椅子转向了一旁刚吃完早餐的杨文煜。

　　 “小杨，我去和局长开个碰头会，等会赵轩来了你让廖碎飞回家休息一天，他儿子昨天电话打到你们队里，说半个月没看见他爸爸了。”彭廉话语中透着些无奈，看到杨文煜赶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点点头，拿起两个文件夹站起身：“然后你带着赵轩去画像，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能提供，羁押宋青和程潇两个人，局里的压力很大。现在证据不足，几个人大代表打电话来询问宋青的情况，网络上也因为程潇的事情对我们颇有议论。”

　　 “廖局，为什么不能直接申请搜查令啊，他们的通信记录和DNA查一下肯定有很多线索的。”杨文煜靠在椅背上，双颊微微鼓起，生气的样子略带三分娇俏。

　　 彭廉大了杨文煜整整二十岁，但在警校的时候二人偏偏是一个教授带出来的学生——彭廉是开山弟子，杨文煜是关门之徒。因此到了警局之后，二人自然而然又成了师徒关系，杨文煜工作认真性格也很好，甚至彭廉的老婆都很喜欢这个小女警。有了这层关系，全刑侦支队基本上只有她敢在办案时候笑着跟彭局长说话。

　　 “那个宋青是松岭集团的高层，松岭集团又是我们市招商引资的重点对象之一。你也知道，近些年全省经济都不好，这个集团是我们花了很大功夫拿下来的，是很多人的政绩，自然非常重视。”

　　 “我们招商引资就招来这么个满脑肥肠的家伙么？”杨文煜小声嘟哝了一句，不过还是没逃过彭廉的耳朵，也听出了杨文煜的弦外之音。

　　 “注意你的心态，程潇和宋青目前都有重大作案嫌疑，你身为办案警察，绝对不能在心里预先给他们贴标签。”在谈到正事时，彭廉的态度非常严肃，敲了敲杨文煜的桌子。

　　 考虑到性别因素，对程潇的审讯是由杨文煜主导进行的。之后彭廉就注意到杨文煜的状态有些问题，本来他以为是长时间连续工作导致的，现在看来需要敲敲边鼓了。

　　 “是！”杨文煜见到板起脸的彭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知道对方走出支队办公室，才又瘫坐在椅子上。

　　 赵轩跟着廖碎飞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他作为证人自然不可能被带进审讯室，廖碎飞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去找画像师，让他在这里坐一会。

　　 但最终走进来的人是杨文煜和另一名微胖的中年女警察，看来就是那个画像师了。

　　 “上午好，赵先生，非常感谢您能来协助我们办案。”可能是因为在办工作上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场，杨文煜的态度非常正式，让本来想出言套套近乎的赵轩打消了念头。

　　 在杨文煜这个女人最重视的部分，不能留下不分轻重缓急的坏印象。

　　 三人坐定之后，杨文煜在赵轩面前放了一把榛子仁。

　　 “如果觉得回想起来困难或者紧张，可以嚼几粒，效果很好。”

　　 画像过程出乎赵轩想象的顺利，由于脸型非常确定，所以只有五官部分进行了一些细调，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这么快？”当赵轩表示没有需要调整的部分之后，画像师收起了画板，一旁的杨文煜本来正在低头玩手机，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二人一脸惊讶。

　　 “这位赵先生描述非常准确清晰，画起来很容易，而且改动很少。”画像师把画像打开给杨文煜看了一眼，她当然根本不懂，只能恭维几句，语气极为敷衍。

　　 画像师和杨文煜的关系显然不错，也知道这个女警古灵精怪的性格，并没有在意，在出门前回头问道：“小杨，等会一起去吃饭么？”

　　 这个问题让赵轩紧张了起来，如果这顿饭加上第三个人一起的话，效果和氛围就大打折扣了，但他又没有任何拒绝的立场，只能略显紧张地看向旁边的杨文煜。

　　 “不了，我等会带他去食堂吃。”杨文煜整低头给彭廉发信息，头都没抬地指了指赵轩。

　　 画像师听完之后推门的动作都明显一滞，回头看了一眼杨文煜发现她并没有抬头之后，悄悄对赵轩竖了个大拇指。

　　 “加油，小伙子！”赵轩从对方的口型中读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目送着她一脸“都是过来人，我懂我懂。”的笑容离开。

　　 本来他是想在吃饭的时候“不慎”被其他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这样之后再来警局找一两次杨文煜，对方的同事必然开始八卦，自己就可以旁敲侧击出杨文煜的态度来。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第六十二章 偶遇陆文茵

　　 杨文煜给彭廉发消息说明了情况之后，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推开门带着赵轩走向了警局食堂。

　　 “我以为遇到这种大案你们会比较……”赵轩看着两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杨文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总之他觉得遇到这种死了人的案子，气氛好像不应该这么欢快才对？

　　 “比较压抑么？”杨文煜听到他的话后放满了步伐，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

　　 “差不多吧，感觉电视剧里刑警队都是乌烟瘴气然后很沉闷的。”赵轩想了想之后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这种案子对你来说是偶然遇到，对我们来讲是日常，如果每次都要压抑沉闷地面对的话，全支队的人早就进医院了。”杨文煜摇了摇头对赵轩解释道：“除非是那种特别残忍、特别恶劣的案子，否则怎么说呢，就像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一样吧，我们也习惯了。”

　　 赵轩看着旁边这个干练美丽的女警一时语塞，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心疼，总之一种想要把对方压在身下的冲动突然涌起。大概是因为已经一整天没有在某个女人身上发泄的缘故，今天的赵轩感觉自己性欲特别旺盛，刚刚跟杨文煜走在一起的时候，下体就有点发硬。

　　 冲动归冲动，在警局对警察用强这种事脑子正常的人都干不出来，赵轩还有系统傍身，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干嘛，很意外吗？还是难以接受？”杨文煜也听到了赵轩在旁边深呼吸的声音，转过头皱了皱琼鼻，用睥睨的眼神斜视着赵轩，好在只是以为他因为刚刚的话情绪有所波动，没有看到赵轩出丑的样子。

　　 “我毕竟是个普通人，连续两次从鬼门关走一遭怎么也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吧。”赵轩也连忙找了个由头掩盖了过去。

　　 “呼……不用太担心，车祸那件事情交警已经查清楚了。货车司机高度疲劳驾驶，没有发现任何蓄意的成分，早上那时候我们也吓得够呛。”杨文煜走在赵轩旁边，抬起头安慰道。

　　 “那昨晚的事情……”

　　 “目前查出来是磷化氢中毒，除了你的房间之外，我们也在其它三个地方找出了类似的定时释放装置，考虑到酒店和附近的果农有非常激烈的利益，不太可能是针对你个人的。”由于赵轩算是案件受害者，所以这些问题和他利益相关，倒是可以透露给他。

　　 “记得，因为你是受害者我才能和你讲这些，这些东西只有警方和你知道，你暂时不要透露相关信息。”杨文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们刚刚画像出来那个人是犯人？”赵轩又想起了那个和曹书东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

　　 “嫌疑人，在定罪之前都是嫌疑人。”杨文煜摇摇头纠正了赵轩的说法。

　　 “好吧，嫌疑人，但是我还是没有安全感怎么办？”赵轩低下头看向一旁的杨文煜。正好是杨文煜也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如果你有上次那种不好的感觉，可以随时再联系我。”杨文煜和赵轩对视了一会，并没有如赵轩想象的那样躲开他的视线，不过赵轩还是注意到她眼睛下面的颧骨附近微微泛红。

　　 “上次已经是死里逃生了，下次如果遇上谁知道我还能不能完整地看见你啊。”赵轩继续耍着贫嘴，他也知道警方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真的找个人保护他，但是总想知道眼前的警花会如何应对。

　　 “不放心的话，在破案之前你可以在我们这住几天，但是条件有限，你只能睡在羁押室。”杨文煜也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是七分玩笑三分认真，便也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我可是你们的证人……”赵轩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被面前的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

　　 “赵轩？你怎么也在这？”本来注意力都在身旁的赵轩抬起头，惊讶地发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穿着粉色T恤、六分牛仔裤和高跟凉鞋的陆文茵。

　　 赵轩本来身子里的欲火就刚刚被杨文煜挑起来，根本不敢看陆文茵诱人犯罪的上半身，但是眼睑微垂，发现老师的整条小腿和美足都裸露在外面，又吸引住了赵轩的目光。

　　 “我，我来协助警方查……调查那起案子。”两个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碰到一起，虽然他此时还没和其中任何一个有什么超出友谊的关系，但是仍然稍微有些惊慌，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

　　 毕竟面前这二人哪个都不是林菁菁白露笛这样已经成了他女奴的女人。

　　 陆文茵自然是来办她父亲的事情。

　　 虽然是一起并不复杂的交通事故，本来可以在交警队解决好，但是对方的律师一定要提请刑事介入，搞得陆文茵有些狼狈，不得不来刑警支队办一些证明。

　　 看到赵轩之后打招呼算是职业习惯，但是她现在十分后悔喊出对方的名字。

　　 毕竟她来此的目的也不是特别光彩。

　　 “老师呢？陆老师来这里是……？”果然，赵轩顺理成章地问了出来。

　　 “我来办些手续。”陆文茵甚至没有来得及决定是否和赵轩说实话，以至于一时语塞，只能以一个模棱两可的敷衍回答打发了过去。

　　 她和学生们的关系很好，尤其是赵轩和万楚君两个性格迥异却同样优秀的学生，她平时算是和同学们无话不谈的知心大姐姐类型，突然之间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说谎让她很是不适应。

　　 赵轩也听出老师肯定有难言之隐，而且他此时也不愿意过多纠缠，所以寒暄了几句便和陆文茵分开了。

　　 “她昨天好像也在场？”在分开之后，杨文煜回头看了看陆文茵的背影，她对这个女人还有些印象，昨天问询的时候显得非常焦虑和着急，还差点因此被当成案情相关人员。

　　 “对，她是我班主任，毕业之后我们几个同学和她一起计划去海边玩几天，结果最后只玩了一天，剩下的时间都有各种意外。”赵轩耸了耸肩，这件事确实让他非常无奈。

　　 “你们警局能办什么手续啊？”赵轩想起刚刚陆文茵的话。

　　 “多了，市局除了交警支队之外都在这里。”

　　 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另一个女人不是明智的行为，至少在完成调教之前不是，赵轩很识时务地把对话转向了其它话题。

　　 另一边，走出了警局大门的陆文茵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心如乱麻，不想碰到任何一个熟人，无论是亲戚还是学生。

　　 陆文茵昨天中午回了家之后便开始处理这件事情，本来她就是个与世无争的恬淡性子，却被迫要面对摆好架势的伤者一家。

　　 被撞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是重伤，但是好在情况稳定而且没有落下残疾，这件事陆文茵完全理亏，但是那人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似乎并不急于治疗，而是拖着想要让警方出具更加严重的伤情证明。

　　 从学校毕业就到了中学当老师的陆文茵哪见过这种混不吝的角色，刚开始被打了个手足无措，但对方600万的要求她实在无法接受。

　　 最后是医院警告说如果因为家属拖延治疗导致伤情恶化，那么医院会如实向警方报告情况，才让他们的态度稍微软化，最后对方的律师还是咬定了四百万赔偿一分不能少。

　　 其实正常来说并不需要如此大数额的赔偿，只不过她需要让对方出具书面的谅解协议，才能让父亲面临的有期徒刑变成缓刑或者免予刑事责任，所以这方面几乎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的余地。

　　 从下午一直到凌晨时分都在交涉和争吵，一方面她心知自己理亏，另一方面对方甚至不考虑伤者情况的态度也让她有些心寒。到现在基本定下谅解协议，已经超过24小时没睡的她心力交瘁。

　　 母亲已经挂出了饭店出售的信息，只要了500万元，现在正在和几个有意向的买家讨价还价。

　　 昨晚做出了出售饭店的消息之后，陆文茵发现母亲似乎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变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几乎一夜白头。

　　 毕竟这是老两口用将近三十年时间打下的基业。

　　 陆文茵走到一辆白色的卡罗拉旁，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掏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我刚从警局这边出来。放心，他们就是想要到那400万，爸不会真的有事的。”陆文茵故作语气轻松地说道。

　　 电话中，一个苍老的女声告诉她，家里的饭店已经兑了出去，最快两天内就可以拿到钱，说到一半甚至抽噎了起来。

　　 陆文茵只能强颜欢笑着安慰。

　　 “我这里还有些钱，加上店卖出去的钱剩下的一些，也够咱们再去偏远点的地方做些小生意了。”陆文茵一边说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轻靠在了座位后面的头撑上。几乎一夜没睡的她精神稍有放松便感觉到有些眩晕。

　　 “好了，只要咱们人都好好地怎么都好说，我先挂了，过一会我就回去。”陆文茵实在没有精力继续聊下去，挂断了电话。

　　 第六十三章 程潇的情况

　　 其实情况对于她家而言还不算很糟糕，父母和她自己的存款，再加上赔偿完剩下的钱大概有200来万，父母和她自己分别有一户住宅，完全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或者开个不需要那么高成本的店也还可以。

　　 “唔嗯……”陆文茵一边伸了个懒腰，等过两天把谅解协议拿到手，父亲就至少可以判缓刑甚至免于刑事责任，之后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总还有一些底子可以重新再来。

　　 这样想着，她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赵轩和杨文煜已经打好了饭，分坐在警局食堂的一张桌子两旁。

　　 “下午可能还需要你的一些口供，确认一下你案发当晚遇到被害者一行人时的细节。”

　　 “哦，好的，一定配合。”赵轩喝了一口蛋花汤，在警局食堂吃饭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展开，这顿饭的目的只是为了有下一次约会的机会而已。

　　 “那个宋青，真的是要用强的么？”赵轩看了看周围，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还不多，试探着朝对方问道。

　　 这个问题当然不合适，但是考虑到对方已经有50点友善度，算是日常中比较信任的熟人，未必就不能得到答案。

　　 这一次，还真就问到了杨文煜的心坎上。

　　 虽然彭廉要求她保持心态上的中立，但是作为程潇的主审人，她完全没办法对于那个女孩说出的东西视而不见。

　　 可以说那个宋青完全是人间之屑。

　　 以一部不过几百万人民币的小制作网播剧为诱饵，宋青要求她们必须出一个人来跟他“谈判”。

　　 因为宇宙少女本来就有面向中国大陆市场的打算，宋青这样能投钱而且和注明娱乐平台还能牵线的人自然是笼络的重点，所以按照韩国娱乐圈的习惯，在程潇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被送来了连海。

　　 见到宋青的第一面起，对方就对她十分冒犯，引得她怒而离席，当晚她还和主管大吵一架，也就是赵轩在电梯中看到的情景。

　　 即使这样她仍然以为那只不过是对方的临时起意，直到案发当晚，她仍然以为她此行真的是来“谈判”，虽然预料到会有一些陪酒揩油的过程，但完全没有做好被当做玩具献身的准备。

　　 直到在那个包厢里，宋青和那个叫孙泰俊的主管图穷匕见，直接告诉她如果不从，以后在组合里将不会获得任何个人资源。

　　 以刚出道女团和公司签的卖身契，如果只靠团体活动，那分到的钱还不如去打工，这也是韩式潜规则在偶像中屡试不爽的原因。

　　 显然，无论是宋青还是孙泰俊，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甚至连跟她一起来的小助理，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明显是早就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这个助理一直以来都是她很信任的人，因为中文很好，组合里的三个中国成员都把她当成姐妹一样，可以说无话不谈。

　　 感觉遭到背叛的她一怒之下冲出了包间，撞到了在外面吃饭的赵轩。

　　 她的房卡和护照都被控制在孙泰俊手里，所以跑出来之后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酒店周围乱转，穿着高跟鞋走一会就累的不行，坐在花坛边上一边休息一边哭。

　　 从中国远赴他乡出道，说得好听点是有个舞台梦，说得直接些就是想要挣钱。但是韩国的女团刚出道拿到的合同极为严苛，靠团体活动几乎拿不到什么钱，除去在韩国的高消费外，勉强能攒下一点，算一算未必比得上做其他工作。

　　 如果想要出头，个人资源是必须拿到的东西。

　　 自从踏入娱乐圈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明白身体不过是筹码的一部分，和演技、唱功、舞台能力一样的筹码，她程潇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如果说拿身体换资源，不说多么愿意，至少也能接受。

　　 然而公司这次的行为让她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偶像，而是一个卖了身的妓女。

　　 哪怕是做外围，还能自己选客人呢。

　　 这让她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或许会某一天莫名其妙地和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上了床，甚至换来的还不一定是自己的资源。

　　 就像这次，公司找她来给一个老男人卖身，但却是一次要上三个演员。

　　 正当她思绪如麻时，又一次遇到了开着车来的赵轩。

　　 她第一反应是公司的人来抓她了，待认清楚车里的人是刚刚在饭店和她撞到的男人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也根本不敢和他过多交谈。

　　 程潇一直在宾馆下面呆到了午夜，中间她的助理给她打了几次电话，或许是因为生气也或许是因为恐惧，总之她都没有接。

　　 最后是孙泰俊发来消息让她先回宾馆，合同的事情可以先放着。

　　 一直在外面呆着也不是办法，程潇只能选择妥协。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助理已经睡在了外面的床上，连妆都没来得及卸，而且房间的温度异常之高。如果是平时，她可能还要推醒对方聊聊天，或者至少把温度调低。但是那个时候她一来没有心情，二来也仍然愤怒于对方的背叛，就直接跑去套房里间的另一张床上，打开空调睡觉了。

　　 直到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她万万没想到，孙泰俊把她的房卡给了宋青，又在房间里下了迷香，准备让宋青直接硬上弓。公司那边给孙泰俊的压力也很大，如果谈不下来这个合同，他的发展必然受影响，这一切让他铤而走险，准备先生米煮成熟饭，再拍照片威胁她就范。

　　 不过喝醉了的宋青把助理当成了程潇本人，正在外面上下其手。这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换资源的范畴，愤怒的程潇马上决定报警。

　　 随后她发现她的手机没电了，而充电器在外面，此时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不敢去看，只能靠在门边上，听着宋青发出的野兽般吼叫。

　　 不过这种煎熬没有经过太长时间，半小时后，警察赶到。据说是酒店工作人员听到了房间里面不正常的声音，敲门又没人应答，为了避免意外而报警。

　　 他们发现了已经醉倒在地上的宋青，以及女助理的尸体，死亡时间大概是程潇回到房间前后的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由于身心俱疲，程潇几乎是简单洗了把脸沾枕头就睡着了，并不知道宋青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酒店这一层的监控拍到他们二人相隔大约20分钟进入房间。

　　 于是她和宋青一样成为了嫌疑人。

　　 考虑到宋青已经醉到失能，甚至警察来了都没有醒，在监控中看到他也已经是脚步虚浮身形不稳，很难相信他能够在几分钟时间里完成用枕头闷杀然后还把枕头原样摆好在旁边的操作。

　　 她便成了头号嫌疑人。

　　 说是头号嫌疑人，其实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向她，被程潇讲出的故事感染到的杨文煜认为这样一个柔弱的女生，不太可能如此果断地完成杀人过程，反倒是劣迹斑斑的老男人宋青，玩女人几乎是生活的一部分，就算是意识模糊，也可能凭借本能完成强奸杀人。

　　 但问题是，女助理并没有被强奸。

　　 她的连衣裙有些复杂，被脱到一半没有脱下来，又有大力撕扯的痕迹，不过没有完全扯开，尸检时甚至还是处女，显然宋青没有完成自己的强奸计划。

　　 上面这些内容虽然不可能都对赵轩讲出来，但是有些恼怒的杨文煜也和赵轩讲了个七七八八。

　　 “你觉得，你觉得谁的嫌疑大？”说完一大段的杨文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愤懑地问道。

　　 “姑奶奶，您小声点。”杨文煜最后这一个提高音量吓得赵轩连忙抬头看了看四周，还好此时人虽然多了点，但他们坐在角落里，应该是没人能听到刚才的对话。

　　 “你不准跟任何人说，不然我掐死你。”杨文煜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不过话已出口她只能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威胁赵轩不要外传。

　　 看着面前女警一副咬着牙故意摆凶的表情，赵轩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没听到！”杨文煜很是羞恼，又无可奈何，跺跺脚轻轻拍了他一下。

　　 “守口如瓶，守口如瓶。”赵轩抬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表示自己绝不外露。随后又伸头凑到杨文煜边上：“那反正也不差这些了，再透露点呗。”

　　 “唉……真是的，见了你警惕性直接没了……”杨文煜扶着额头，看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样子的赵轩，叹口气把刚刚略过的一些东西也讲了出来。

　　 “这次你要是说出来，我恐怕工作就没了，绝对，绝对要烂在心里！”杨文煜再三强调。

　　 有那么一瞬间，赵轩甚至想过用这件事要挟杨文煜，再逐渐把她变成自己的小女奴，就像对叶佩琪那样，调教这样一个干练女警花一定非常刺激。

　　 不过理智还是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成功，叶佩琪是因为把柄太大毫无翻盘机会，对杨文煜用这一招，对方也不可能真的丢工作，最多捞个处分，赵轩自己可就坐实了强奸未遂，没有五六年甭想出来。

　　 第六十四章 杀手本能

　　 “我也觉得，程潇的嫌疑没有那么大。”赵轩并不完全是顺着杨文煜的意思哄她才这么说，而是根据他和对方的几次接触，程潇是性格有些弱气但绝非逆来顺受的类型，从心理学上这种人爆发情绪冲动杀人的概率反而不高，因为她们会适时释放情绪，不会让它们攒到一起再爆炸。

　　 “反正，现在两个人都没有直接证据，下午下班之前都要放人了。”杨文煜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口饭，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

　　 “说起这个，没有记者跟你们来这里等那两个人出来？”赵轩突然想到了那群堵在酒店外面的记者。

　　 “我们玩了个花招，让他们以为人被送到了开发区分局那里，所以现在都在那边堵着，否则我们什么也别想干了。”杨文煜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看来这个主意大概率是她想出来的。

　　 此时食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警察端着餐盘坐到了赵轩和杨文煜两人的旁边，自然而然地发现了在一起吃饭的二人。

　　 “杨组长？”其中一个警察试探着朝这边叫了一声。

　　 “看什么看，快点吃饭，下午还有案情分析会呢。”杨文煜回头之后语气瞬间变冷，让坐在对面的赵轩都一个哆嗦，看来这才是她平时的工作状态。

　　 “杨姐，这是……谁呀？”那几个人中唯一一个女警察看了看两边同伴们的眼神，觉得可能只有她敢问出这句话。

　　 “那个案子的当事人和证人，来协助我们办案。”杨文煜说完也不想过多纠缠，端起盘子走向了餐具回收处。

　　 赵轩本以为她有些恼火，但是追上去之后眼尖的他发现对方贝齿轻咬着下唇，脚步有意识地加快，一副有些紧张的样子。

　　 看来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杨文煜此时表现出这样的神态，说明至少她对于赵轩并无排斥之意，可以发动下一步的攻势了。

　　 “文煜姐，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回请你一次吧。”赵轩把餐具放到传送带上，一边洗手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啊，不过到时候我选地方。”让赵轩有些意外的是对方表现的非常正常，就像是早就想到了赵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看着赵轩止住的动作，杨文煜轻笑了一声，替他关上水龙头然后带着一点宠溺的表情看着他：“这种小把戏，姐姐我见得太多了，不过看你费这么多心思，还是给你个机会。”说完背着手回身往食堂外面走去。

　　 这反倒激起了赵轩的挑战欲，刚刚萌生出的把眼前这个精明能干落落大方的女警调教成胯下性奴的想法再次冲入了脑海。

　　 【阴阳调和：面前这个女人和你曾经遇到的任何一个都截然不同，能有这样一个带刺的玫瑰很不容易，但你甚至想要更进一步，把这朵花踩在脚下，现在请通过合法的手段获得杨文煜的初夜。】

　　 【进行中的任务超过2，任务日志功能开启】

　　 系统的提示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赵轩现在有三个没有完成的任务，第一桶金、模范公民和刚刚给出的这个阴阳调和。

　　 跟在杨文煜身后，一边走一边打开任务日志，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三个任务描述。

　　 看着这三个任务，赵轩隐约觉得系统在给任务的时候，除了顺应他内心的欲望之外，似乎还会根据现实情况分析可行性，在模范公民这个任务中表现的尤其明显，他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就成为了协助警方的重要证人，而在他接到任务的时候，还并未有任何征兆。

　　 此外杨文煜在今天向自己透露了相当多本来不应由自己知道的案情，似乎也朝着系统的要求更近了一步。

　　 也就是说刚刚接到的这个任务，肯定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完成的。

　　 “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去会客室休息一会，下午我们先问询其他证人。”杨文煜的声音把赵轩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好的，这个其它证人是指……？”现在赵轩问起案情已经是相当肆无忌惮，他相信除了特别核心的内容外，杨文煜应该不太会再对他守口如瓶了。

　　 “这倒不算什么秘密，是孙泰俊。”杨文煜对这个人和对宋青一样鄙夷，即使对方是协助办案的证人身份，她也忍不住啐了一声。

　　 “那个主管么？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赵轩回想起了那个高个子男人，从杨文煜的描述，或者说她转述的程潇的描述来看，确实也是个屑。

　　 在赵轩心里，虽然他对待叶佩琪的手段同样不怎么光彩，但是相比于直接迷晕了用强的孙泰俊和宋青还是伟光正得多了，所以丝毫没有影响他发自内心地对杨文煜表达赞同。

　　 绝不是为了哄对方高兴。

　　 回到会客室，杨文煜让赵轩在这里先等一段时间。

　　 “你们警局总有WiFi吧？”赵轩环顾四周。

　　 “喏，墙上贴着。”杨文煜扬了扬脑袋，示意赵轩往门后看去，然后离开了房间 。

　　 获得系统之后，赵轩对睡眠的需求大大下降，不睡午觉也不会有明显的感觉。于是赵轩从背包里掏出了电脑，准备看一下现在网上对这件事的最新消息。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主要的部分都是粉丝和路人还有黑粉的撕逼大战了，不过这些人有一个态度倒是相同的，就是要求SE公司尽快说明情况。

　　 身在事件之中的赵轩倒是大概能猜得出来，不是SE不想说明情况，估计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来中国的三个人一个被杀，一个是嫌疑人，唯一剩下的孙泰俊一方面也未必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他和宋青一起下药用强这种事肯定是私下里进行的，估计也不会把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想到这里的赵轩突然意识到，如果程潇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孙泰俊和宋青都是要被判刑的，毕竟是强奸未遂。

　　 也就是说虽然眼下他们一个是嫌疑人一个是证人，但其实有非常明确的共同利益，在警察到来之前未必不会串供。

　　 赵轩的猜测并没有错。

　　 两小时后，杨文煜一脸疲惫而失望地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赵轩，你准备一下，上次你见过的彭局想再和你聊一下。”杨文煜说完以后坐在了赵轩对面，略微显得有些颓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远没有了之前在赵轩面前的那分活力和自信。

　　 赵轩连忙收起电脑，坐在座位上等着问询的开始。

　　 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杨文煜的状态，之前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无精打采的模样，而且还能隐约看到对方的眼睛有些红肿。可以肯定绝对不单纯是因为工作的疲劳。

　　 正当赵轩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赵轩回过头，发现是一脸冷峻的彭廉。

　　 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对方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淡漠表情，不过那应该只是常年刑警工作带来的习惯，赵轩能感受到当时他的情绪和语气都非常温和，给赵轩的感觉也类似于一个威严又不失和蔼的长辈。

　　 但是这次完全不一样，对方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气，让赵轩微微打了个哆嗦，冷峻的神情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愤怒。

　　 “你先出去吧。”彭廉没有先和赵轩说话，而是示意杨文煜离开。

　　 后者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敬礼就离开了房间。

　　 随后彭廉和两名年轻警察坐到了赵轩的对面。

　　 【彭廉，男

　　 中年

　　 健康

　　 力量14

　　 敏捷13

　　 体力15

　　 精力18

　　 专注力18

　　 友善度25

　　 】

　　 赵轩打开彭廉的属性面板看了一眼，友善度是正的说明刚刚他的怒气不是针对自己，那毫无疑问，应该是对方和杨文煜之间有了些矛盾。

　　 突然，彭廉抬起头盯着赵轩看了一眼。

　　 虽然明知对方不可能察觉到自己有系统的事实，但是这一眼还是让赵轩内心有些震动，连忙关掉了属性面板，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赵先生，今天实在麻烦您，要跟您再确认一下那天的一些细节。”在和赵轩对话的时候，彭廉回到了昨天的状态，虽然表情严肃，但仍富有亲和力，刚刚抬头一瞬间的压迫感似乎只是赵轩的错觉，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不过当赵轩再次消耗一次机会点开对方的属性面板时，下面多了一行字。

　　 【杀手本能：？？？】

　　 随后，又是一阵压迫感向赵轩袭来，在赵轩关掉面板后很快再次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二人的对话始终没有停止，赵轩更加详细地描述了一次案发前一晚发生过的事情。

　　 而此时他的心里却并不平静。

　　 这个出现在属性下面的词条，是一个人的特性，就比如白露笛的绝对服从一样。彭廉的这个特性，却并不能被直接看出效果。

　　 【等级过低，无法对目标进行更进一步分析】

　　 赵轩第一次意识到，系统绝非万能。或许是因为彭廉地位较高，也或许是具有非常敏感的意识，总之在面对这个等级的目标时，系统已经无力给出完整的分析。

　　 第六十五章 杨文煜的纠结

　　 出乎赵轩的意料之外，彭廉虽然问的非常详细，但是从他的微表情看来，兴趣似乎不高，只是单纯地完成一项例行任务，大概用了四十分钟，双方便结束了谈话。

　　 “谢谢您的配合，赵轩先生，考虑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您可以留一下小潘的电话，如果觉得身边有威胁，就联系我们。”彭廉走过来和赵轩握了握手，然后戴上警帽离开了会客室。后面的一名年轻警察到赵轩身边，给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叫我潘警官就好。”对方向赵轩敬了个礼，然后打开会客室的门，摆出了送客的姿态，随后带着赵轩向警局外走去。

　　 “能不能问一下，杨警官和你们彭局长之间，是不是……有矛盾了？”赵轩试探着问道。

　　 不过这位潘姓警察可没有杨文煜那么大胆子，表示这属于警方内部的问题，没有告知他的必要。

　　 碰了个软钉子的赵轩也知道对方是按规矩办事，原本还想问一下刚刚那个孙泰俊说了些什么，现在连杨文煜都见不到了，显然不可能问面前这位警察，只好暂时作罢。

　　 来到停车场，刚打开车门的赵轩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杨文煜发来的。

　　 “在警局门口等我一下，有事找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赵轩按照她的要求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过了不一会儿便看到杨文煜拎着一个包快步走来，随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坐进了车里。

　　 此时的杨文煜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而且连警服都没有换，显然出来的非常着急。

　　 “找个地方散散心吧？”赵轩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么，现在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对方的情绪不对。不过这对赵轩来说不算是个坏消息——杨文煜本来是一座无懈可击的城池，赵轩偏偏接到了攻陷她的任务，现在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杨文煜把警帽丢到了中控台上面，发出了“砰”的一声。

　　 “随便，气死老娘了。”杨文煜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视线看向车窗外。

　　 连海市的警察局在市政府旁边，距离海边不远，赵轩看看时间，决定带着她去一个适合散心又方便办事的地方。

　　 “你是连海本地人么？”赵轩说着发动车子，掉了个头向南开去。

　　 “不是，山西人，毕业了分到这里的。”杨文煜右手拄在车窗下沿，透过侧面玻璃看着飞速略过的街景，回答的语气带着些无力。

　　 “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赵轩看着她这副好像低电量休眠一样的样子，心中盘算着如何让这个警花恢复元气的同时顺理成章地占有这具美好的身体。

　　 杨文煜点了点头，并没有问赵轩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一定的友善度，她就这样在赵轩的车上睡了过去。

　　 连海市的东南侧，有个地方叫石槽村，相传很久以前，有恶虎常来袭扰村民，后来有一个名叫石槽的青年，奋不顾身，与恶虎展开殊死搏斗，最终杀死了这只恶虎救出了姑娘，但“石槽”也因筋疲力尽献出了生命。村民为了纪念他就把此地改叫石槽村。

　　 这里是连海最后一个渔家村落，相当一部分连海市的海鲜是从此地产出。

　　 以前赵轩上初中的时候，赵明东经常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带他来这里散心，再一起在一户渔家吃一顿晚饭，赵明东曾经给那户人家的女主人看过几次病，后来赵轩上高二的时候那家人离开了连海，加上赵轩也愈发擅长伪装自己的心情，就没有再来过。

　　 赵轩二人到达村子旁边的碎石滩时，已经是傍晚十分，杨文煜靠在放倒的靠背上，嘴唇微抿，表情恬淡，让赵轩有些不忍心把她叫醒。

　　 不过停车带来的惯性还是惊醒了杨文煜，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抚摸着一头只到肩膀上端的中短发，一脸茫然的看着赵轩，又看着窗外的海面和夕阳。

　　 “这是哪啊？”还没完全睡醒的杨文煜说话声音和平时完全不同，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呆萌，结合那副睡眼惺忪小嘴轻微嘟起的表情，赵轩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想要亲上去的欲望。

　　 “我小时候心情不好，我爸就会带我来这里。”

　　 “说得好像你现在有多大一样。”杨文煜双臂向前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说话也恢复了之前的正常语气，但并没有看向赵轩，而是望着挡风玻璃外的大海发呆。

　　 赵轩也没有在此时打扰她，而是悄悄下了车。

　　 刚刚来这里的路上，他注意到拐进这条岔路之前有一家咖啡店，离这里只有四五百米远。

　　 车里面的杨文煜其实并没有在发呆，也知道一旁的赵轩离开了车子，只不过她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着。

　　 就在下午，如同赵轩推测的那样，孙泰俊讲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一直到在饭店不欢而散，都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孙泰俊表示，在他威胁程潇说会取消她的所有个人行程之后，程潇在当天半夜的时候同意了和宋青的交易，虽然此时宋青已经喝醉，但还是坚持要去“享用”这个不听话的战利品。

　　 这个状态的宋青当然没能发现床上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且还已经死了，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按照孙泰俊的说法，那就应该是程潇迷晕并杀死了女助理，然后假意答应宋青的要求，然后嫁祸给他。

　　 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孙泰俊最多只是落得一个管理不力，宋青更是没有主观上的错误，把二人摘了个干净。

　　 这个说法虽然也能解释过去，但其实漏洞不少。比如宋青是如何进入二女房间的，以及程潇作为一个身高1米66的女性，面对另一个身材相似的女人，如何干脆利落地用枕头闷死对方而几乎没留下挣扎的痕迹，要知道安眠药又不是麻醉剂，睡着了的人被闷住口鼻还是会挣扎甚至反抗的。最后，程潇和孙泰俊的说法中都提到了迷香，其实就是一种辅助睡眠的安神香，但是警方并没有在死者体内找到任何相关物质，桌子上确实插着两根迷香，那是他们从韩国带来的，三个人都常备，但它们并没有被点燃。

　　 总之杨文煜认为至少两个人的嫌疑都不能排除，应该分别作为嫌疑人进行调查。但是彭廉认为，虽然死者的衣服上有宋青的指纹，但是作为凶器的枕头上却没有任何宋青接触过的痕迹，也没有被清洗过的迹象。

　　 宋清体内的酒精浓度很高，确实处于喝醉状态，戴手套作案后将工具处理掉的可能性很低，况且按照程潇的说法，本案是激情犯罪，不应该提前有所准备。总之程潇的供词中漏洞更多，而且现场的物证也对程潇更加不利，比如枕头上大量的DNA属于女助理，但是却有很多程潇的指纹。

　　 虽然由于房间是程潇和女助理两个人一起住的，所以在房间中发现的痕迹很难成为给程潇定罪的证据，但是如果这个事情被传播出去，或者只要成为唯一嫌疑人，她的偶像生涯肯定是毁了。

　　 最后程潇自愿被监视居住配合调查，条件是警方在案情通报中不能对外界透露任何有关信息，这事实上就是要求警方不进行通报，因为在现在这种状态下，根本不用公布细节，只要警方承认了已经把宋青放走，几乎就是宣判程潇偶像事业的死刑。

　　 最终彭廉决定解除对宋青的羁押，不进行进一步的限制措施。将调查方向转向程潇并监视居住，考虑到她在连海市并无住处，因此安排一名女警员陪同在附近一家酒店居住。

　　 对此杨文煜坚决反对，表示是彭廉受到了来自省市两级多名人大代表的压力才做出的决定，而公安部门办案不应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但她毕竟人微言轻，最终局党委同意了彭廉的建议，随后她退一步希望能作为陪同人员和程潇一同居住，然而彭廉认为她已经表现出了严重偏向于嫌疑人的倾向性，不适合作为陪同人员。

　　 因此她直接和彭廉大吵了一架，一个一级警司跟市局副局长争吵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马上被要求离开专案组并停止在刑警支队的工作，休假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这实际上就是停职，只不过彭廉顾及师兄妹和师徒的双份情谊，没有进行组织上的处理罢了。

　　 随后就是赵轩在会客室中看到的一幕。

　　 她很想把这些事情都跟赵轩说，但是其中涉及到太多比她之前透露给赵轩的那些事情更加敏感的内容，让她陷入了无比的纠结。

　　 这个时候，一杯饮料被放在了她面前。

　　 “焦糖榛果拿铁，我看你应该很喜欢榛子的口味。”赵轩还记得上午杨文煜给他的那一把榛子仁，显然不可能是会客室常备，只能是她自己的零食。

　　 “谢谢，赵同学。”杨文煜看着那一大杯浅棕色的饮料，愣了一秒钟后，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赵轩自己对咖啡没兴趣，点了一杯冰柳橙汁，坐回了驾驶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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