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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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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Creed丶杰

  

  

  

  

  

  

  

  

  

   维斯克,这是他对外自称的名字。如果你走运的话,你可以在世界上某个地方的某个傍晚看到他。他也许会化作一个孑然的影子在林间穿行——那个带着深棕色兜帽与斗篷的,在树林当中寻觅猎物的白色的熊兽人。

  

   他很魁梧,很健壮,他的力量非常出众,曾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的家伙。

  

   他的个子很高,在我们一村子的狐狸居民当中非常显眼,无论是老人小孩,都只能仰望他和他问好。他呆在我们中间的确是不太正常,毕竟,熊和狐狸和平共处的景象可不多见。所以,请当我接下来说的故事是个奇迹好了。

  

   先让我吸一口烟,呼,回忆这种东西,和烟霭一样虚无缥缈,让人心生柔软。

  

   他是个好家伙,我没撒谎,他很友善。我与我们每一个村民都很喜欢他。

  

   我记得那个早上,早起的村民在门口发现了他,当时没人敢接近他,毕竟一个陌生人不省人事地出现确实是有点吓人。薄薄的斗篷笼在他身上,布料被灰尘和颗粒覆盖,看不清他的脸。

  

   他浑身毛发如骸骨般洁白,然而光泽却如深潭中的水晶石头一样柔和。没人知道这只白熊兽人是如何昏倒于此的,所以那些村民只敢远远的望着这个不速之客,以及急忙把我从房子里叫醒。

  

   我穿起衣服赶来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他。我还以为是什么入侵者驾临村庄,但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需要救助的家伙而已。

  

   “首领,我们把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关押起来吧。”村民们都从本能上抗拒着这个家伙,他们很害怕,害怕自己成为熊类的餐点。

  

   然而我却不这么想的。“将他扛起来回去吧,我想他应该还有救。”我少有的同理心泛滥,但同样的,每一个村民都抗拒了我的提议,他们没人上前来搭把手。他们面露难堪之色:“首领,我们没必要救他。”

  

   我吸了一口烟斗,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来者即客,他面相并不凶。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送到我的房间让我来医治他,你们别管就是。”

  

   “这会很危险啊首领……”他们劝导我,可我态度依然强硬。“不会有危险,如果他敢对我不敬,在狐村惹是生非,我亲自把他脑袋轰下来,你们没意见了吧?”

  

   他们面面相觑,就不再试探我的底线。最后,是我和另一头公狐狸将这个大个子白熊扛进去。

  

   我本来很担心这只白熊兽人会突然醒过来。奇怪的是,他依旧昏迷不醒,而且他的体重很轻,而且皮毛很湿滑,这太不对劲了,不过我还是暂时隐起我的疑问。

  

   帘帐打开后,我们将他扔在茅草搭成的席子上。他依旧在昏睡,而且体温很低。

  

   “去那些热水来,食物,以及,治疗风寒的秘药,都拿来。”我说。

  

   他们去准备这些东西了,只有我一个人和这个体温低得吓人的病人待在这里。我有些怀疑他是死了,但是没有,浑身肌体都在静静地呼吸着空气而起伏,嘴巴一张一合,他还是睡着的状态,只不过体质很奇妙。

  

   我开始有些好奇,我翻开他胸襟的衣布,他应该有心跳的吧。我将自己的手爪放在他的胸口上,我仅仅是想确认一遍,仅此而已,没有对他那壮硕又解释的胸口有别的什么想法。但结果我被吓到了——他没有心跳。

  

   “……!”我后退了几步。我无心踢到了自己身后的竹管,竹管滚落摔倒下来。这个让地面一震的动静惊得面前这只白熊肉体动了一下。他耳朵好像有动静。他是活着的。可是为什么……

  

   门帘外,“首领,你要的东西来了。”他们不敢进入,放下盆与药草就溜了。真是胆小鬼!我即便这么在心里责骂他们,可我却无法忽视自己的紧张感。

  

   死马当活马医,我还是将熬好的草药将病人的嘴里喂入进去。我担心他会被烫到,就吹凉了一些,再送入他嘴里。

  

   我想他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即便我看不出来他脸色有好转的趋势。我也困乏了,便草草回到自己的管子里入睡午睡。万一他醒来,我机敏的耳朵该会察觉到的。

  

  

  

   午休罢,我醒来钻出管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这家伙醒来了没有。事实是,没有醒,他眼睛依旧沉重地闭着。难道草药对他没有用吗?

  

   我便把手指抵上他的鼻尖去测他的鼻息。我探到一丝丝微弱的风,他的鼻子充分地吸纳我肌肤上的味道,然后……他的嘴巴,张开了。

  

   “……唔!”在他唇齿碰到我手指之前,我缩了回来。我被吓到了。

  

   于是,这个白熊兽人醒了过来。他醒了,没有起身,而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和头顶,眼神迷蒙,瞳孔如金蓝色的松雾石。

  

   我咽了口唾沫。“你……醒了。”

  

   他就像一个闻到美食的香味而醒来的幼儿。“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而且他的目光无法从我身上挪开,“你是……”在他的面前是一只狐狸,我项上带着古怪的念珠,眼角还绘画纹路,在他眼里我管狐一族的样子一定会让他受到惊吓的吧。

  

   我摆了摆双手,表明我的善意。“你晕倒在我们村子的外面,想起来了吗?你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

  

   “噢……”他垂着头,肚子咕噜咕噜地响着声音,“你是不是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

  

   “草药啊。”

  

   我不知道草药会对他身体无效,他舔了舔嘴唇,“我尝起来,是一些植物的精华,很暖和。”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享受着草药汤带来的恒久温暖的感觉。“我也闻到了很香的气味。”他说。

  

   “‘气味’?”

  

   “一种和竹林有关的,刚强的,却又很温婉的气味。”

  

   “那是什么?”我问。

  

   他回答。“你身上的味道。”

  

   不可否认的,我听后身体一震,悄悄咽下一口唾沫,“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了。”因为他说的那句话非常像是情侣之间表白的暧昧说辞。不得不说,这家伙话语和行为都很古怪,就连刚才我的手指都差点被他咬到了。

  

   “我不太会说话,很抱歉。”就像一个初入世的少年一般,他想法与表达都很稚嫩,“我吃的东西可能和你们不太一样。而且事已至此,我会报答你的救助的。”他要报答我?

  

   白熊兽人推开门帘出去,就像是接触到了自然的抚摸,黄昏的暖意笼遍全身。他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不看他古怪的地方,其实这家伙,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一个家伙跑来。“首领,村子那边出了点状况。一棵古树倒了,拦住了取水的路。”说完后,他看了眼我,再看了眼苏醒过来的白熊兽人。

  

   嗯……

  

   年轻力壮的白熊兽人高举着伐木斧,一斧一斧地将横倒的古树裁开,他的力气很大。几分钟后,木头碎成几块,不必那些狐狸操劳,他一一将木块搬离道路。

  

   “有他在真是方便呢,比那些没用的公狐狸好多了。”“他挺不错的。”“嗯嗯说得对啊。”村民们开始议论起来。

  

   这家伙融入咱们村的氛围比我想象得快得多,那些木匠铁匠,甚至是猎户都开始请求他的帮忙,他也欣然同去。他的心肠很好,我点着我的烟,听着那些母狐狸们七嘴八舌说他多么热心多么勇猛多么靠得住啊……反倒是对今早她们膈应这客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今夜,这个我们认识不久的白熊兽人参加了晚上我们的篝火盛餐,让人高兴的是管狐一族的风俗与饮食他都能接受得来,晚上我们吃香喝辣,同时,他在酒席上对我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维斯克’?这是你的名字吗?……听起来很古板生硬,很不适合你。”一只幼狐对他说。

  

   “维斯克这名字是我一直以来的代号和标签了,标签这个东西,不是我决定的。”

  

   “帅气的大白熊哥哥要有一个帅气的名字!”小家伙兴奋不已,他开始动用自己的脑瓜。

  

   对此,白熊只是笑笑。

  

   他对每一个村民都没有隔阂,他这家伙性格很好,说实话,他应该会很受女孩子喜欢。

  

   “恩佐。”我说。

  

   “嗯?……什么?”他听到我嘴里蹦出这个词。

  

   “我说,‘恩佐’,会是一个很棒的名字,很适合你。”

  

   他嘴角扬起来,仿佛这个名字他从中嗅到了松露的甘甜与苍石的稳健。孩子们也喜欢这个名字。“恩佐,我的新名字?”白熊重复道。“是的,这是一个温柔又执着的名字,和你一样。”我拍着他的肩膀,上头的酒精让我亢奋不已。

  

   “我很喜欢。”他说。

  

   我看了一眼今晚的星空,时候不早了。“该回到自己的小窝休息了,各位。”我说道。

  

   大家意犹未尽地离开场地,女性们拉扯这只白熊的衣服,说她们家中有空的铺位,适合给无处落脚的旅人居住。可是,恩佐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去处。

  

   “我去首领家里好了,我适应了那里的气味。”恩佐挠了挠脑袋,脸上满是抱歉。我听后竟然感到有些惊喜,我没有让那些女人看到我面容上的那抹窃笑。

  

   回到我的家中拉上帘帐,将满夜宁静的星空拦在帘外。我点了比以往更多的灯盏,因为我独自一人的生活暂时告一段落了。恩佐作为新房客在我为他铺的茅草席上躺了下来,仿佛一整天他的精力被花得精光。

  

   他将自己深色的斗篷脱掉,露出轻制的皮甲与麻布裤子,很简单朴素的着装,且斗篷之下他的身材很好,手臂上腱子肉浑然有力,匀称好看的胸腹让人羡慕不已,而且他很高大,即便他是蹲坐于草席上我也只能仰望着他。

  

   被他发现我一直在望着他,他问我,“怎么了?”

  

   “你……穿戴斗篷是你的习惯吗?”

  

   “我只是为了伪装自己。我不希望别人发现我的秘密。我没了斗篷之后,我身上的某些特质会被人知道,我会……很被动。”

  

   “……啊?”我显然满是疑问。我想到了他如水般柔润的毛发,和他那奇怪的毫无心跳的身体。“你身上秘密挺多的。”

  

   由于他太累了的缘故吧,他直接仰躺在茅草上,双手随意的张开,仿佛这是他最舒服的姿势。我能感受到他话里带着深沉的困意。“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先让我休息吧。晚安,首领大人。”

  

   “晚安。”

  

   他的头侧到一边去,我没有听到任何呼噜声,但是我确信他已经熟睡了。我为此还检验了一遍,恩佐的脸被我的手轻轻托起,放下,以及碰了碰他的肩膀,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一步是……对的,他胸口和往常一样起伏有律,但还是没有心跳的痕迹。

  

   真是满是神秘的躯体。不过我没有继续好奇下去了,他之后会一定坦然告诉我的吧。我现在得回到我的竹管当中安睡了。

  

   晚安,恩佐。

  

   深夜我做了一个梦,我仿佛置身于水中,那种感觉很微妙,我身体每一个器官都在这阵惬意的氤氲空间里发痒,身体不再沉重,如同光一样轻盈。

  

   然而我醒来了,从竹筒里钻出来的时候,窗外还是璀璨星光,深山闪烁莹莹。恩佐还在熟睡,姿势没有任何变化。现在离天亮还有很久。

  

   我拨开门帘走了出去。我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东西。

  

   “恩佐!快!醒醒!”

  

   还没等我摇醒这家伙,“轰隆——”,隔壁木房被轰出了燃烧的窟窿。

  

   恩佐惊醒。“怎么回事!”

  

   我们狐村的南侧的房屋都溅起火星子,一次又一次的火炮轰击让所有居民都吓跑了出来。我熟悉这个手段。我知道这是那个家伙,对,一定是他,“颇”,管狐一族当中的耻辱……

  

   漆黑的狐影在山上飞驰,他们影子互相交叠,数量如同整片山的阴翳。头目是一头巨大的黑狐,犬齿锋利,“颇”的脸如不吉的咒印般吓人,他高喊进攻,大量火炮从山上涌来。

  

   恩佐冲出门的时候,世界如同焦灼的地狱,庄稼与木材散发暗火,而且天空如雨一样下坠着炮火。

  

   “小心啊!”我来不及护住他。可是恩佐不需要我担心,他的反应能力远比我想象的要惊人。恩佐的掌心焕发纯蓝色泽的光彩,就像青色池底斑驳绚烂的光影,在火炮降临在他跟前那一刻,他掌中的光芒彻底笼罩我的视野……

  

   挥霍两下,凝水而成的双手重剑将火炮切割,立即熄灭消失。他的奋力抵挡使得他身旁的区域暂时回到安全的状态。但是恩佐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之前的乐观腼腆,他已勃然大怒,跃到上空挥舞着水色的巨刃,双手不停地连砍,“哗——啦——”几乎斩破了所有的暗火炮弹。

  

   他仿佛有将身体软化,且合成为水系武器的能力。

  

   我很吃惊,也很担心。山上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影,全部凝视到这个以一敌百的白熊兽人身上,他们将所有炮口对准了他……

  

   恩佐稍微歇一下,但是喘息之间,漫山遍野的星火全部被敌人点燃。

  

   “不!”我喊了一声。

  

   炮弹发射的那一刻宛如火山爆发,夜空仿佛被染成暗红色,巨量的火焰朝着渺小的恩佐的身影冲来。

  

   “……”恩佐即将挺身而出,我知道他想用全身抵挡着火炮来守护身后的村庄。我看到他融化自己所有肢体化作水的盾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我不允许他一个人作为靶子。

  

   我顺势旋手架好竹筒,耗尽我所有的力气,筒内立即乍现璀璨的光——“爆轰炮!”

  

   巨炮从我肩上的竹筒内发射出去,如星光一般。恩佐一定很迟疑为什么会突然从后方冲来一枚炮弹吧,在他前方五十多米,与众火炮汇聚成一团,“轰——”一声,我成功地提前引爆了这些危险的炮弹,炮弹飞溅成漫天的星辰,恩佐顶着这股强大的爆炸能量,他省下了抵御炮弹的水体,手中旋即积蓄着水的狂澜之力。

  

   颇那个家伙一定很气愤吧。他还在叫嚣着杀戮和破坏,命令手下重新填充炮弹的时候,恩佐的刀光早已在空中划过耀眼的刀痕,他不敢相信这个白熊兽人能做到这样的奇迹,恩佐将空气中所有的火星与自己的重剑刀刃融合,滚烫的剑气一闪而去,如同巨浪一般,涌向颇所在的那个山头。

  

   山上的鬼影退却大半,我听到它们呼喊着伤痛与失势,他们的首领受了很严重的烫伤,所以不得不撤退了。狐村最终脱离了危险,恩佐救了我们。

  

  

  

  

  

  

  

   当恩佐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刀刃重新幻化成液体回到了他的小臂内,他的身体再次完整。随后,我的视野变得模糊,那一击爆轰炮耗尽了我大量的力气。我因为身体虚弱而倒下,他急忙扶住我。

  

   之后我记忆的碎片断断续续,我只感受到他扶我进我的房子内。我虚弱地躺在床上,当时我的呼吸很微弱,鼻腔和肺叶内全是火炮的灰烬。这时候我真羡慕恩佐那刀枪不入的体质啊。

  

   这时候,我感受到恩佐那家伙握着我的手,他抓得很紧,就像我的气味逐渐变得虚无缥缈了。是的,我可能会因此大病一场,更也许我因此而命丧黄泉。

  

   恩佐那家伙会很伤心的吧,我看到他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他的掌心很温暖,和他的心灵一样。“我——会治好你的——就像你治好我那样。别担心——请相信我。”

  

   他的声音颤抖着。但是我睁不开眼睛去看他。他的声音越来越细微,越来越柔软,越来越黏稠……

  

   我感到他握着我的手已经没有了,触感如同泉水一样。从我的胳膊开始,我的整个臂膀,胸口,脖子,腹部,大腿,全部笼罩上这一层微妙的湿润。我张开嘴巴,呼吸着这特有的气息,然后这股温柔的感觉浸入我的喉咙,直达体内。

  

   这时我的身体本该会很难受才对,但我却没有任何一点不适。我想起了那个梦,我漂浮于水里,像光一样轻盈,我在那一刻拥抱着自由与满足。

  

   也许是我的错觉,恩佐化成了小鱼在我的全身上下所遨游,他吸附掉我所有的伤痛,水体充满了力量,而活力充盈了我的每一寸皮肤。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在拥抱着我的“水”,他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将我包裹住,我的鼻尖感受到和他毛发一样绵柔的触感,我闻着他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我沉醉。

  

   我在半睡半醒间,享受着此刻的身体交融,享受着他对我极尽温柔的抚摸,我想发出声音,却无法做到。我贪恋这一刻的生理感觉,我想让恩佐更尽情地拥有着我。那环绕在我手指,腿根与整块腹部的那几股水流,我都能感受到恩佐身体的质感,那质感如同舌尖或是指尖,这几下的撩拨使得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无法自拔。我彻底沦陷在水的融合当中。

  

   这比梦境更加绝美,更加不可思议,慢慢的我的瞳孔如同池底的漩涡,我陷入了沉睡。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而恩佐,就在我的身旁,他的身体依旧沁凉,怀抱着我不放,他是照顾着我直至自己同样入睡的。

  

   我回忆不起来昨晚一瞬失去神智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体力充盈,如同沐浴着朝阳而起,我感受不到任何的伤痛与疲软,简直难以置信。

  

   而恩佐,这个可怜的家伙,他已经筋疲力尽在我的身边,依旧坚实刚毅的胸膛和侧脸挨着我,挨我挨得很近,就像一不留神我就会从他身边消失一样。我微笑着,用手轻轻捋过他的毛发、后背,一夜过去后,他的身体如水乳一样软,仿佛他的大量的能量消耗在了我的身上。

  

   在我手掌的几次安抚下,他感受到了我的温柔,在梦里他的嘴角满足地上扬。我轻声说:“辛苦你了,恩佐。”

  

   狐村的所有狐狸们都清点了伤亡的人数。好在,无人死亡,只是有些家伙遭受了很严重的烫伤。我们损失最值得注意的是房屋和设施,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重建,那些烧焦的庄稼比较让我心疼。我指挥着狐狸们将家园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以及救治那些烧伤比较重的孩子。

  

   恩佐出现在我的身后。“……”他看起来很疲惫,但是眼中焕发着神采,就像有什么东西点燃了他的灵魂。他穿回了自己的斗篷,他说:“我得离开一阵子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我得找到他们,我要循着昨晚那些强盗的影子跟上他们,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这已不再是稚嫩的口吻,他在昨晚这一战后已经成熟,成熟到让我有些心疼。

  

   我说:“你要去找颇?那家伙你是敌不过的,他手下小卒数量巨大,到周围各地毁坏建筑和房屋……他们已是堕落的管狐,无人能制止他们。”

  

   “我想去试试,他们必须尝到苦头!”

  

   “我很担心你。”

  

   “……”恩佐顿了一下,他嘴巴张张合合,随后,他拥抱了我,我们之间都沉默了很长的时间。他在我侧脸留下一个吻,“我也担心你,所以这是我不得不出发的理由。我不希望你再遇到像昨晚这样的险境,我要让敌人得到报应。”

  

   我没有挽留住他,他披上斗篷离开狐村的时候,如同一个禹禹独行的浪人。

  

   我想我们会再次见面的吧,会在某个陌生的山岭,或是某个陌生的傍晚,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会的。

  

   请一定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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