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劳伦缇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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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的劳伦缇娜

  秋夜静得深了。

   如胶似漆的双月静静注视寂寞的荒野,寂寞的荒野载着寂寞的陆行舰,寂寞的舰船装着寂寞的一个我。

   此时此刻,罗德岛上大部分房间业已熄灯,唯有这间宽敞透亮的办公室,依旧是灯火通明。也就是说,在这个全数干员都进入了温暖梦乡的时刻,只有我伴着清冷的月光,一块失眠了。

   久坐不起的身躯刚一离开椅垫,浑身上下的关节立刻发出几声“嘎啦嘎啦”的悲鸣。僵硬的肌肉确实需要一些放松与活动,说是宽敞的办公室却并没有多少空间供我踱步——印满了待办事项与签字栏的工作用纸被我堆得到处都是,就连干员们送来的跑步机也不例外。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方便进出的房门与办公桌之间的一条直线,是唯一的纯粹的地板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这条文件纸张夹道而成的羊肠小径,成了我与干员们进出“博士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就像现在这样,冰凉的地板上,仍旧残留着十几分钟前,阿米娅足底的余温。毕竟共事至今,虽说我仍与其他干员们保持着距离感,可心思细腻如她,还是能觉察到最近我工作效率的下降。体贴温柔如她,不多过问,只是在我沉迷于伏案的时候,轻轻勾下小皮鞋,踮起着上黑丝的小脚,悄无声息地走到我的桌角,只是放上一杯氤氲热气的咖啡,又静悄悄地掩门离开。

   善解人意如她,甚至特地为我盖上了全舰唯一一只咖啡杯——只有我用,我不喜欢在办公室里留下气味,她知道的。只是房间里久久挥之不去的一点点酸溜溜的味道,还是让我推理出了她的行踪。光洁的地板上踩出一串小脚印,依稀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汗渍,这位卡特斯少女近来的奔波劳顿,便可见一斑。我自嘲似的摆出一抹苦笑,漫不经心地揭下尚留余温的杯身上,沾上的一张便签条:

   “博士,凯尔希医生把您交给我,我就必须对您的起居和饮食健康负责哦

   如果有什么心事困扰着您的话,请尽管和我说哦

   所以喝下这杯咖啡后就请休息吧,明早我会叫您起床的。“

   端正秀气的字体下是一个惹人怜爱的长耳朵笑脸,我这张苦瓜脸却提不起兴致和她相视一笑,将便签条随意贴在办公桌上,然后打开我最熟悉的那一栏抽屉……

   “该说不说,我有时候真希望她没那么敏锐啊……”

   若是无心插柳倒还好说,可如今的确有一桩说小不小的事缠在我的心头。怀着无论多少次都不会厌倦的悸动心情,手指微颤地拉开抽屉,取出除咖啡和我自己以外,房间里唯一沾有温度的物体。

   一个粘土小人。

   显而易见,她本不应该带有温度,只是因为工作中每十分钟就要把她拿出来褪下手套摸上两下的缘故,让她染上了不少掌心的热量罢了。仔细一看,雕出来的的确是一位女孩没错,但那对做法粗糙的三角耳叫人看不明白她的种族,菲林?佩洛?甚至还可能使库兰塔。视线向下,一对稚嫩的小胸脯似乎比常规人体的位置低了不少,少女腰身上的马甲线也是简单几笔带过,唯一称得上差强人意的,只有向后折叠的左臂根部,三角形的腋下区域,做得还算凹凸有致,与之相对的,右臂倒是自然垂在身体的另一侧,看得出来光是一处腋下就榨干了作者的精力呢……

   就是这样一个被我一双笨手DIY出来的残次品,承载了多少我与这位少女的秘密与回忆:第一次在夜晚幽会;第一次被她人知道了我的小癖好;第一次让我有机会,卸下冷静而可靠的外衣,坦白了不为干员们所知的,我脆弱、卑劣而真实的一面,第一次在残存的理智清空的情况下,让我不在囿于现实,将心窝子肝肠里的压抑宣泄得一干二净……

   “这会的东国,应该已经是日出了吧……真希望她能多拍几张照片回来和我看看……”

   然而现在,随着她的离去,我也第一次体会到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感觉。回乡探友这件事,我一没权力二没理由去阻拦,更何况是阔别家乡已久而成长独立的那位女孩。只是联想到她那边绚烂夺目的红叶迎着初日而摇曳的景致,小室内的惨白的哑灯是那么暗淡无光。更忆起两处昼夜分明的情形,确凿了又一桩憾事,即便同一片天穹下,我也不能与她共赏这一夜星空。

   说起来,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甲板上看星星的时候呢。

   去外面走走好了。

   ……

   “吁——呼!”登上目的地的我凭栏而望,长呼一口气,虽说是杯水车薪,却也让我这具靠咖啡因驱动的孱弱躯壳轻松了不少。

   甲板上的星空依旧很美。不如说,正是得益于行走在这样鸟无人烟的荒野里,别了纸醉金迷的源石霓虹,星象的全貌才得以窥见。身上这件内衬依旧是罗德岛统一的深蓝色,厚重的大衣却早已落在办公室内,我就这样一人,携一杯,一小人,轻装登上了全船除了舰桥之外的最高点。半夜的晚风干燥舒适,将杯中的可可豆香气送到我的鼻前,又钻进我因抬头赏夜而露出的衣领里,激起条件反射的一阵激灵。抿下一口温热的咖啡驱驱寒,痴痴地看着手中的小人,脑中又止不住地开始遐想,若是她本人在此,那橘红色的秀发定要被这风卷起一缕,她又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我面前,便要惊慌地去抓住自己的发尾,在抬手的瞬间,有意无意地暴露出自己白净诱人的腋下羞巢,此时我恶作剧般地伸手抓上一把:“哎呀!”就能收获指肚传来的温暖与柔嫩,一声猝不及防的娇呼,再对上她委屈中带着期待的眼神,口中不住地道歉,使坏的那只手攀上她的头顶,为她重新整理沾上新款沐浴露香型的发丝——嗯,似乎也有点樱花的气息……

   “博士,您在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得我直接把一口咖啡吐了出来,深陷白日梦的大脑倏地被拽回残酷的现实,组织起紧急危机应对来。右手把小人攥得更紧了,身体左侧则是本能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整个背部贴在甲板的围栏上,兴许这算保护到了背后?顺带一提,因为这一来二去的动作过于剧烈,以至于我左手没能握住杯柄,那杯还没喝上几口的热咖啡,就这么在引力的作用下,泼在脚边,流了一滩。

   啊,阿米娅的咖啡……

   不对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得赶紧通知全体干员,咱们罗德岛被女鬼入侵了——

   “晚上好,博士。”

   不同于方才清冷空灵的飘渺之音,这一声问候倒是有了活生生的血肉气息。定了定神,循声侧看,一位头戴白色鳍帽,套着一身黑衣的娇小女性,半身贴在围栏上,套进高跟靴的右足脚尖点地,轻松写意地品味起我惊慌失措的滑稽模样。装着两颗红玛瑙的细长双眼眯成两片柳叶,不无嘲弄地打量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兜帽人。

   至少眼前的这位小姐我认识,那具骇人的锯子也不在,没有必要继续维持这种可笑的姿势。我没有立刻回应她,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捡起掉落的咖啡杯,不无惋惜地看着这滩还散发出香气的液体,然后整理好情绪,操着平时那副沉稳睿智的腔调,正视这位距离我不到五米,和我站在一块甲板,靠在一条栏上的女性,回复道:

   “晚上好,幽灵鲨小姐。我出来散散心而已,倒是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对皮肤可不好哦。”

   五米的距离,即便是在能见度不高的夜晚,也足以看清对面之人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方才我在旁若无人之下神游,以及那惹人发笑的一幕,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尽收眼底。情急之下,故作镇定,将包袱丢给对方,将她的注意力从我先前的举动移开,好让大脑慢慢消化遗忘这恼人的蠢事,就是条粗糙而有用的下策。

   “我嘛,我是来练歌的哦。斯卡蒂临走前又给我上了一堂音乐课,我在甲板上做一点课后练习,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幽灵鲨倒是很自然地接过了包袱,掸掸那片白色内衬的深黑裙摆,交叠的双手垫着左脸。她就这样枕着侧脸,张大了狭长的美目,微笑地看着我。晚风温柔地吹着,挽起她长而柔软的银丝,吹散了夜幕下厚重的层云。兴许就是因为这绵软的幕布吧,遮掩住了双月的色彩,好使群星争光斗耀,也让醉心于星空与回忆的我忽视了身旁这位本应存在感极高的少女。嘛,至少现在,其中的一轮弯月终于是探出头来,宛若漆黑剧场下的聚光灯,照在这位本就光彩照人的阿戈尔少女身上,亦让我得以看清,幽灵鲨小姐这身晚礼服一般的战斗制服,藏着一些不仔细看便很容易忽视的有趣细节。

   比如说,那块没有半点布料遮挡的少女腋窝,由于身体前倾,手臂抬举的缘故,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眼前。

   奇怪,凯尔希不也是穿这种衣服么,为什么以前没有留意过这些——

   “啊,那个……”意识到自己几秒钟的目不转睛略显失礼,理性驱使下的我还是及时挪开了视线,应激过后的身体仍旧保持着基本的行走机能,抄起空杯子象征性地挥了挥:

   “那抱歉打搅你练习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哈……”

   “请等一下,博士。”

   “本舰的房间隔音效果的很好的,不必担心打扰到其他干员休息,你的歌声不会吵醒任何人。那么晚安,幽灵鲨小姐——”

   本打算话音刚落就先迈左腿来着,一阵莫名而来的压力却忽然抵在我的胸口。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幽灵鲨像闪现一样站在我的面前,伸出一只左手,按住了我正欲前倾的上半身。

   深海猎人的速度真的有这么快吗?记得她的病情好像还不太稳定的样子来着,该不会正好撞上这个修女发病的时候了吧……

   她好像没带那个锯子来着,应该不至于……才怪呢,一个身体素质强到能瞬移到我跟前的深海猎人,徒手弄死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完了完了,究竟是谁把她从病房里放出来的,我又为什么偏要大半夜的跑来甲板上啊!

   总而言之,先尝试着做点基本的交流……

   “哎呀哎呀,博士的心脏跳的很快呢。“

   出乎意料,先开口的是这位我以为已经失去理智的小姐。似乎是为了笃定我对自己荒谬猜想的否定,她抬起帽檐下棱角分明的俏脸,玛瑙般澄澈的瞳孔倒映出我自己的面容,那份澄澈里没有半点战场上的嗜杀与疯狂,而是静静地诉说着,一位清醒者的浓郁好奇。

   “还有什么事吗,幽灵鲨?”眼神中的惊慌重新被收敛起来,手指下剧烈起伏的胸膛则将我内心的慌乱展现的淋漓尽致,事到如今只能用这种扯谎时的嘴硬腔调挽回一点点颜面而已。啊啊啊,我这人怎么这么不经吓啊,赶紧藏回房间里睡觉比什么都好。

   “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想问,博士你现在有空吗?”

   诶?

   刚才的声音好可爱!

   惊魂未定的我仿佛重新坠回了刚上甲板看星星时如水的宁静,印象里一直磁性而悠扬的女高音一转优雅矜持,于我而言着实是新奇的体验。亏是深海猎人天赋般婉转嗓音的安抚效应,刚踩下急刹的大脑又渐渐转动起来:

   “所以,你是想找我聊聊天?”

   稍微做一点联想就能做出的回答。愚人号事件结束后,在计划下一步行动之前,凯尔希先行带领着其余两位猎人返回盐风城,整理昆图斯留下的一些现场情报。鉴于勘探现场可能仍残有部分源石制品,考虑到其泄露风险,甚至是可能仍在活跃的深海教会残党,尽管斯卡蒂小姐不怎么情愿,两位长辈还是执意要求幽灵鲨暂留罗德岛。这大概是这位深海猎人夜晚来此的一半原因。

   至于另外一半,当然是因为那位小审判官也跟着去了。

   正如罗德岛的浴缸之小容不下斯卡蒂小姐,如今的幽灵鲨又怎么在这艘她嗤之以鼻的陆行舰上安心待下?离群的猎人,为水族馆羁押的大海生灵,以外人难明其道的歌声,寄托着对家乡与同伴的思念。

   更何况,没了那只“伊比利亚小鸟”,本就单调的陆上生活更加乏善可陈。像是担心干员们的心理健康,我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反正咱也睡不着,与其让夜晚的不期而遇就这样草草收尾,不如为“罗德岛的兜帽人丑态百出”添上一笔,变成“体贴的战术指挥官为干员们做心理疏导”。

   “挺巧的,我正好有空。”

   宝石红的双眼闪烁起遮掩不住的喜色——倒不如说,她从来都不习惯于收敛自己的情感,这点和发病时的她如出一辙。不论是穿着修女服时对杀戮和破坏的渴求,还是而今对陆上文明的鄙夷与艺术的痴迷,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亦是因为这一点,她的主人格很快地接受并包容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自己。

   事后我是该好好反思一下,我为什么认为,这样的干员还会有什么心理问题?

   “感激不尽,博士。”

   幽灵鲨微微后退两步,提起裙摆,一个标准漂亮的行礼:

   “您和我都互相认识,但尚未了解对方。今晚月色极好,不若让我们趁此,来交流吧。”

   “荣幸之至,我优雅美丽的,劳伦缇娜小姐。”

   “嗯哼哼……”涂上海蓝色美甲的五指恰到好处地遮起微翘的嘴角,长裙失了手指的拿捏,在晚风中愉悦地轻轻摇摆。“博士您和虎鲸说的一样,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呢~今晚的话题一定不会太无聊……”

   她又背过双手,视线扫过我藏技拙劣的那只右手:

   “那么,能否和我详细交流一下,您的那尊雕刻精美的小人?”

   “喏。”

   无关藏匿的精湛与否,方才的那一番大动作,估计她早把我的上上下下看了个七七八八,那只一直握在我手中的小人自然也不会逃了她的眼。既然如此,要是她真想打量一下,大大方方交出去可能才是更好的选择,否则今晚的第一个话题,可能就要僵在这了。

   话虽如此,交出这件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作品,尤其是交给一个精于雕刻的艺术家,确实称得上是真正的“献丑”。接过粘土的幽灵鲨上下把玩,杯中无咖啡,我却佯装饮下,只因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让我猜猜,这是一位沃尔珀小姐,对吗?”

   口中无物,我却感觉要喷出些什么来。

   “不、不是……”

   “嗯,难道我是猜错了?”

   “也……也不是。不如说,你猜得很对,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位菲林或者鲁珀什么的,你能一眼猜中,这着实让我意外……“

   “哦嗬嗬,那我可真是荣幸……这位小姐,是博士很重要的人吧,像是这里,您故意将这位小姐的脸捏的有些花,背后的尾巴也省略去……“

   那不是我故意的啊,单纯的手法稀烂而已,背后的尾巴没了也只是我真的忘记了啊!

   “甚至故意将乳房的位置向下挪了几分,让人不自觉地就将视线投射到这块肌肉线条优美的腋窝处,这种处理方法让我想起了曾经在海里见过的一座石雕……“

   “那是一位丰满而美丽的女性雕塑,甚至于她的躯干雕得太过美丽,以至于作者故意没有刻出她的手臂。博士在雕刻方面的造诣真叫人惊奇呢!“

   “这不是雕刻,这只是块单纯的粘土罢了……“

   抬起头的一瞬间,我几乎能从她瞳孔的倒影里看清我从耳根子熟到眼皮下的那张脸,比那晶莹透彻的瞳色还要红上几分的血色——啊,现在看不清了,上下眼皮又眯成了两个狡黠的弧线:

   “原来博士的心思这么好猜吗?“那双眼睛是这么和我说的。

   “先不说什么造诣不造诣的,多害臊啊……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出这是一位沃尔珀的……“蹩脚的话术故技重施。

   “啊,这个嘛……“五根嫩葱般的手指玩着发梢,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小人的腋窝,她依旧用悠扬动听的嗓音向我娓娓道来:”因为博士你刻意没有雕出她的尾巴嘛,如果要在那些长着三角耳的陆上人里面挑一个尾巴最好看的,那自然是沃尔珀嘛。被队长带回盐风城之前,就有一位沃尔珀的小姑娘送了我一件礼物,她的尾巴们就长得特别好看哦。所以博士才特地没有把这位小姐的的尾巴,以防喧宾夺主吧。“

   “嗯……确实很有道理……“甩出去的包袱反倒传回给了我,原本就红得不像话的脸颊更是蹿上了几个色号。好在幽灵鲨不等我做出什么回应,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比起狭义的在雕刻台上凿出的石料,这种粘土的塑造感可能还要更加有趣一点,像这样握在手中,不同于冰凉粗糙的大理石,而是能感觉到您塑造她时留下的手心的余温,每一处细节的呈现都是赋予她生命时有意无意的按压与揉动,像这样抚摸着她,就仿佛触碰到博士您的内心……“

   那个温度不是我捏她时留下的啊,是一个每十分钟就要摸摸抱抱给亲亲的死变态手心的热量啊!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帮小姑娘为什么总是能戳到我的痛点。再不说些什么我的脸怕是要被烤熟了:

   “劳伦缇娜,你真的认为,只凭借着一星半点的细节,就能通过这位小姐,揣测我的内心?“

   “嗯?“

   “额,我的意思是,你在学习雕塑的时候,就没有碰到那种,嗯,肤浅的评论家?“

   “博士是在埋怨我过度解读了?“

   幽灵鲨只是莞尔一笑,双手将小人归还于我,然后摘下那顶厚重的鱼鳍帽,挂在栏上,又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摊开手掌: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先邀请博士您,共舞一曲,如何?“

   刚接住粘土雕的我有些转不过脑袋了。这姑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艺术家的做派都是像这样跳脱的吗?好在摘下帽子后,劳伦缇娜小姐的眼神减了不少侵略性,当空的明月为若水的白发添上层层光泽,的确使她源于深海猎人的压迫感收敛了不少,也让我的声带少了几分颤抖:

   “这又和你的雕刻艺术有何关联之处?“

   “别这样冷漠啊博士,我只是想和您做一点游戏性质的舞蹈而已,在打发时间之余和您交流一下雕塑的心得而已,”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停顿片刻后继续说,“我希望这能稍微为您排遣一下,心上人不在身旁的寂寞。”

   那双好看的眼睛又眨了眨,好像故意不让我看清,倒映其中的,我捉襟见肘的模样。

   “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请别介意,我亲爱的博士。我不会去打听这位可爱的沃尔珀小姐的消息,更不会向其他干员谈论这件事。当然,前提是您能陪我,跳完这几支舞。”

   “能为我稍微透露一下吗,劳伦缇娜,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舞蹈呢。”

   “乐意为您解惑,博士。小艾丽妮和队长她们回伊比利亚去了,我也和博士您一样赶感到空虚寂寞呢。”幽灵鲨舔了舔嘴唇,咬字忽然加重了许多,“况且,将我和那些‘肤浅’的评论家相提并论,可是很失礼的,我自然想向博士展现一下,我与他们的不同之处。”

   不需要过多品味,稍微一咀嚼,便可尝出其中滋味来。一束是与我同品孤寂的名为共情感的甜味,一束是艺术家的骄傲被染指时的些许愠恼。毋庸置疑,我那句“肤浅的评论家”踩中了她的雷区,正如酒馆里被我戳中痛处的酒友一样,非拉住我罚上三杯不可。

   至少还是比酒鬼高明不少,毕竟她亮出了与我别无二致的伤疤,甚至主动贴合,以求共同缓解彼此的隐痛。这样恩威并施的话术无疑是从歌蕾蒂娅那学来的,就结果而言,倒也不算坏,与其拒绝了她之后被她报复性地当作闲暇时的谈资,不如把它改写成“两个寂寞的灵魂在夜晚的交心”。

   不管怎么说,从我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被她拿捏的。消遣怡情的游戏确实不赖,不卑不亢反而不美。于是我任命般地将咖啡杯与她放下:

   “游戏规则,和我说说吧。事先提醒,我可不会跳舞,也大概不会对此生出兴趣。”

   “没关系的博士,我会指导您,并让您爱上它的。规则很简单,在舞蹈中,我会带着您雕刻我。若是三曲舞毕,您仍旧认为我是在过度解读您的作品,就是您的胜利;若您换了主意,愿意与我坦诚相待,就算我赢,如何?”

   “这种规则能算是对我的一种挑衅吗,劳伦缇娜小姐。”

   “您先前的那句话可是更伤人呢,博士。”

   “我没说我不接受你的邀请。”

   “我从未怀疑过您的胆识。”

   好吧好吧,算是败给这丫头了,性格恶劣的队长是该带出这样记仇的队员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尽力摆出一个不算难看的表情,回应女士热情的邀请,稍稍颔首。劳伦缇娜默契地还以一抹浅笑,收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一并抛出。不蔓不枝的黑百合抽出两根鲜嫩的枝条,盛情邀约她今夜的伴侣。如此巧合的,另一角月轮也终于现身于这漆黑的夜,又一束聚光灯投射在甲板上的我的身上,却照得这位女士更加光彩照人:

   “既然如此,请牵起我的手,博士。”

   今晚尽是些怪事。

   ……

   “所以,你所说的‘雕刻我‘,指的就是像这样,单纯的让我陪你跳舞?”

   “请保持好耐心,我亲爱的博士。”

   “雕刻我”是什么?“坦诚相待”又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游戏规则有太多的稀奇古怪的单词值得吐槽了。但看看我们现在,正在跳舞,对,只是单纯的跳舞,这应该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如果这场游戏真的只是如此简单,我自然不是不愿意陪她打发一下时间。反正游戏规则里没有包含对赢家的奖赏和败者的惩罚,还能顺水推舟地借此再拉近一点与深海的距离,乃至用夜晚带给她的愉悦冲淡开篇的小插曲,继续竖立起体贴沉稳可靠的博士人设,于我这个战术指挥官而言,都应该是必尽的义务。

   无妨,我不过多刨根问底。况且,目前为止的体验,不算差。

   深海猎人对舞蹈的追求从那位阿戈尔执政官身上就可见一斑,至少二队是这样。师长的悉心教导与耳濡目染之下,劳伦缇娜的舞蹈造诣同样十分出色。我自认为这个评价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她的确,能让对舞蹈一窍不通的我,开始慢慢享受这种感觉。

   考虑到我低的令人发指的身体素质,她选择一种步伐基础的圆舞曲,我们相互面对面,用脚尖抵住对方的脚尖。她的左脚向我施压,我的右腿便向后撤一小步;右脚回撤,我的左脚也跟着牵引过去。甲板上一轻一重两种踏地的余响为我们的步调打着节拍,得益于这样脚把脚的教学方式,我渐渐掌握了些许基本的节奏感,也切身感受到,从我的大姆趾传来的,劳伦缇娜下身流畅的动力链条。明明是看上去纤长柔弱的双腿,回挪与踏下的动作又是如此干脆利落。

   月光下的劳伦缇娜拉上眼睑,沐浴洁白光泽的脸颊恬静而动人。她无言,无视,只是用她的双手盛着我的,用双脚感知我的学习进程。觉察到我渐入佳境,薄唇微启:

   “博士,请让我为你讲些故事吧。“

   “请说,我在听。“

   “您可知,在阿戈尔,雕塑家被划分为技术工作者,而非艺术人员?“

   “略有耳闻,愿闻其详。“

   “因为他们主要负责为科学院雕刻塑像,而那些科学人员想当然地把艺术发挥当成了纯粹的技术。“

   她的嗓音婉转如歌,顿挫分明,是舞蹈极好的调味料。在“纯粹的技术”五个字时,她的声音分明更加短促有力。能把不满诉说得如此动听,这就是艺术的魔力吗。

   “印象里我也听过类似这样的说法,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黄金分割比,据说物体的比例只有按照这样的数据分布,才算是最美的。”

   “您不觉得,这样的标准很无趣吗?”她稍作停顿,而后用更加高亢而有力的声音控诉着,“在海里我就有这样一种想法,来到陆地上我更加笃定了。大到高耸入云的山峰,小到岸边随处可见的礁石,它们没有什么所谓的黄金分割比,只是在风与海浪历时长久的某一个瞬间,恰巧被我看见,我也自然而然地对它们产生了美的感觉,这样才能称作艺术。”

   “所以,我为‘她‘刻下的那些无心之举,也让你产生了美感?”

   “您总是这样敏锐,博士。”高亢激昂一转温柔空灵,一如最开始耳语的那声女声,“您的手法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创作的理念却很先进。最重要的是,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您的用心,而不是限制于条框内的死板与机械。”

   脊背爬上一股肉麻感,知晓了雕塑少女的夸奖出于真心,我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很好,你为自己找到了了解陆地的方法,我为你感到高兴。”

   她缄口不言,托在我手掌的嫩笋指尖代行了语言的职能。修长而小巧的玉指或蜻蜓点水,或下马看花,轻一下重一脚,点在我手心上的条条掌纹。

   就像揉捏黏土一样。

   忆起不知何处听来的奇怪说法,泰拉大陆南北两极的海洋,通过贯穿于大地的河流连接彼此,这河流的脉络,就刻在每个人的掌纹之中。一直对这种荒谬的伪科学不以为意的我,此刻顿觉它的浪漫。

   河流啊,河流,交融大地与海洋的神奇水文,劳伦缇娜在以她独特的方式,像我这个浅陋的陆上人,倾诉她对陆地的好奇,与故乡的眷恋。她的确是来练歌的,两度温润我双耳的空灵歌声就是最好的佐证;可她又是那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有谁知道,她动人的歌声里,藏着多浓多深的乡情。

   多么坦率的女孩。

   一曲舞毕,我意犹未尽。她白得透亮的脸蛋,也染上两团微酡的红晕:

   “感觉如何,博士?”

   “感觉很不错,只是我仍有疑问未能解开。”

   “意料之中的结果,博士。”她一缕稍乱的秀发,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微微欠身:

   “答案就在下一支舞中。”

   ……

   相对的位置依旧是面对面,足尖对足尖。不同于第一曲的是,这一次,她握住我的双手,置于她上身两侧,两肋之下的位置。她的双眼也不在闭起,雪颈上扬,正好抬到与我四目相对的角度。

   “劳伦缇娜,这是?“

   “博士,您不久前问过我,为什么我会使用‘雕刻’这个抽象的说法,“她用一种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一头雾水的我,耐心解释道,”在我看来,雕塑家与石料的相处,本就应该是像舞蹈一样美妙的体验。“

   “你想说的是,艺术都是共通的?“

   “并没有这样笼统,博士。“她扑哧一笑,”每一次钉锤有节奏的敲击,双手的料理与抚弄,都是一次与石雕交心的共舞,十余载千万次的交心,石料才能理解你所倾注的情感。 “

   她拨开我的一根手指,轻放在最下端的一根肋骨上:

   “所以我想做一个小小的实验,若将雕刻的手法运用于舞蹈,我是否会像您的作品那样,感受到您双手传给我的温柔。“

   这什么跟什么啊!

   在我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之前,攀上她身侧的双手竟不自觉地想要握紧掌中的丝滑与柔软;在我意识到真的有哪里不对劲时,她美丽而不讲理的双腿开始发力,又带动起我的下身。

   第二曲开始了。

   “劳、劳伦缇娜,这是否有点——“

   太刺激了!

   “请回忆一下我们此前的约定,博士。“深海猎人的舞蹈一旦开始,就再不允许被打断。跃动的脚步不曾停歇,如歌的嗓音依旧动听,红玛瑙似的双眼折射月光,透出微不可察的不满,”游戏才进行到一半而已。“

   游戏……对了,游戏,这只是游戏。

   不去理会将雕刻与舞蹈混为一谈的黏糊糊的谬论,我将头抬起一个更夸张的角度,夸张到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她对上视线。

   “办公时头低得久了,自然需要抬抬脖子放松一下。”见我像认命一样引颈受戮,劳伦缇娜的轻吟里多了几分嘲弄的笑意,”我会好好让您放松一下的,博士,就在这场游戏里。“

   游戏,想想你在绮良的游戏机上的经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想这样劝说自己,可手指传来的触觉信息不会说谎。渗出紧张细汗的手指在另一双如玉的手掌的牵引下,一点点向上攀去,那实实在在的,黑色丝织物的纤维质感,与她冰肌玉骨的嫩滑肌肤,都在蹂躏着我的大脑,发出刺激而危险的信号。

   就像……嗯……对对对对!就像那次在娱乐室里玩到的那个,爬上地牢的游戏一样!

   脑内一些毫不相干的回忆病急乱投医般地涌现出来。想起来了,[[rb:那玩意好像叫 > upstairs]]来着:游戏中玩家需要控制人物不断地向上攀爬游戏,注意脚下的方向变化和高度,及时改变方向不要掉落下去,喜欢的小伙伴快来玩吧!

   唔嗯……脑袋好乱……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记得当时和绮良玩的,好像还是双人闯关的模式。结果因为不熟悉手柄的操作模式,加上我令人绝望的上手速度,不但没有闯到结局,而且还被绮良狠狠吐槽了一通,那天的心理阴影导致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碰过手柄游戏,真是有够悲伤的回忆。

   现实中的爬楼让我体会血肉苦痛,游戏中的爬楼叫我再也不愿体验第二次,现实的游戏中的爬楼,自然也是教我——

   流连忘返。

   无论我有多么耻于承认这一点,我都必须接受,习惯了硬质小人的触感,真正触碰到女性的腰肋,对我真是实打实的降维打击。

   柔滑软弹的指肚耐心地牵引着笨拙的手,一步步,一点点,在布上黑色丝毯的标致肋骨上,拾阶而上,拾阶而上。指腹传来的触感,是坚硬的手柄按键和台阶不可比拟的凉滑柔软,更兼汗液的润滑与织物的朦胧触感。脖子的张角更高了,手指与肋骨的贴合却更紧,指节与肋骨的间隔相互咬合,拾阶而上,拾阶而上……

   我无言的羞赧,她享受着沉默,轻哼的曲调愈发欢快。

   然而楼梯终究会有尽头,[[rb:就像 > upstairs]]的终点是通关,船舱内部通往的是甲板,鲜活的血肉与华丽的丝毯编织而成的,大陆上最小巧精致的台阶,也还是有个到头的。

   可若说此番过程是流连忘返,那么终点处的风景,就是魂牵梦萦的了。

   “恕我失礼,博士。”言语挑逗的时机恰到好处,亦是指尖驻足片刻也不能不品的前戏,“您心里一切的小心思,都写在那位沃尔珀小姐的身体上了哦。所以不能怪我过分解读,只是单纯的

   “博士您的心思,太好猜了而已。“

   我的呼吸加重了许多。

   “就像现在这样,旁人一眼就能看得明白——您是多么,多么喜欢这个地方。“

   呼……呼……

   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安静不下来了,我的神经中枢忠实地履行它的职能。它将手指处的美妙感受在整具身体内奔走相告:

   如假包换,我手中的不正是少女美好细腻的裸露肌肤?

   是如愿以偿,抑或是叶公好龙?初见时就被迷得目不转睛,甚至隐隐有想要摸上一把的腋窝,如今就在我的手中。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表情如此扭曲,嘴唇咬得如此得紧,那该死的十根手指,却又像扎了根似的,迟迟不肯松开?

   “请吧,博士,请尽情‘雕塑’我,把您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都刻在我的身体上吧。“

   深陷腋尾浅窝的手指如陷入泥沼一般动弹不得,劳伦缇娜愉快地哼唱着,操纵我十指的纤手托起我的手腕,贴心地将它们送往腋下深处。双腿早就脱离了大脑的控制,飘飘然地被她灵活的双脚牵引律动。

   感觉就像踩过华美修葺的台阶,前往那座高塔,觐见莱塔尼亚最为尊贵的双子女皇,庄重大器的尘世之音忽而一转为淫靡的组曲,穿着华贵的女皇突然暴露出白嫩诱人的肉体,制住我的四肢……

   真是……太糟糕了!

   相较于另外两位身材高大丰满的猎人,劳伦缇娜的身材,可以说是袖珍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如她本人浑然天成的精致与美丽,娇躯侧边的两团羞巢也似精心雕琢过那样,有着叫人歆羡的形体。手指触及三角形的腋肉中央,富于弹性与力量感的肌肉暗示这具身体的主人经过千锤百炼,温润如玉的手感又向我传达独属于少女肉体的美妙。少女的腋下又有着不同于凉滑腰肋的温暖,在这凉风习习的甲板甚至让我有种冬日烤火的舒适感。说不清头脑是怎样的意乱情迷,又像就着月光喝下了一杯烈酒,感觉自己诗兴大发了一样。插入女子双腋的手竟不劳她人操控,自己无意识地划动起来。

   “唔嘻!“

   萦绕耳边的靡靡之音突然被一声好听的轻笑打断,恰似汩汩溪流中投下卵石后的落水声,清脆而又可爱。出于惊奇,我垂下高举的头颅,对上的细长眼线弯成天上双月的模样,盛着满溢而出的笑意。

   “难不成……她怕痒!“

   既是源自不明所以的好奇,也是抓住救命稻草的难言欣喜,我再度用指腹轻划腋下的软弹嫩肉。力度更加到位,频率更加迅速,得到的反馈也更加令人满意。劳伦缇娜舞动她那水蛇般的纤细腰肢,稍显绵软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节拍,薄嫩樱唇里吐出的浅浅吟唱,也渐渐变为一串不清不楚的哼唱。

   这招有效!她相当怕痒。

   舞者的双脚停顿之时,一曲舞蹈便宣告结束。也就是说,只要我的手指在她腋下作乱,待她吃不住痒,停下脚上的动作,我不就自然被解放了吗?

   抓住我手腕的两朵柔荑轻捻起我的袖口,拇指与食指摩擦着布料,以此缓解腋下的受痒,却不肯将我恶作剧的双手拽出来。那对好看的秀眉挑衅似跳了跳眉脚,高跟靴的踏地声依然清晰可见——

   如此一来,我便奉陪到底。

   不再指望触感温柔的指腹,稍长的四根手指将指节弯曲,亮出圆钝的八副指甲,对准香腋深处最为软嫩细腻的痒肉,一丝不苟地抠挖。

   一下,两下,指无虚发,每一次都精准地点在凸起的三角形腋肉正中央。虽说不如指腹亲密接触那样切身感受嫩腋的柔滑肌肤,但经细汗润滑过后的指甲划过腋肉,同样是宛如溜冰一样的美妙体验。生怕把这块风水宝地给挠红,挠痛了,八根指头轻轻掠过两汪洁白的极泉,除了久久不能散去的痒感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等生出涟漪的泉水重归平静,下一波攻势已如约而至。

   问我从哪里学来这些羞人的技巧?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至少这些方法行之有效。与腋下有着肌肤之亲的双手传来阵阵令人雀跃的抖动,乱了节拍的双脚似入门的鼓手一样紊乱,至于劳伦缇娜本人那张脆生生的白皙脸蛋,现在也是精彩纷呈。可人的嘴角弯成了第三轮月牙,勾起两颊深浅不一的梨涡,最终随着我在腋下出其不意的一戳,溜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噗噗噗噗噗……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博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请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请、请不要呼呼呼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这样……好痒啊哈哈哈哈呼呼呼哈哈哈哈……“

   各种有关于笑的语气单字从她的绣口说出,明明连哼唱都算不上,在我听来却比任何旋律都要动听。看着先前轻松拿捏我的猎人被抓住弱点的窘迫,捏住我袖口的手指因受痒不禁而松开,无助地在空中躲闪挥舞,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愉快的了。眼瞅着她左右甩动着腰肢就要逃离我的折磨,我亮出右手食指,顺着腋下流畅的肌肉曲线用力一划——

   “嗯呐——“

   脱出口中的却是一声软糯可人的媚叫,劳伦缇娜娇躯一酥,右脚绊着左脚,侧身倒入我的怀中。几乎出于一种本能,我连忙挺起胸口接住她的脑袋,腋下处的双手也托起一对香肩,倒是她圆润丰腴的臀瓣正中我因过度运动而酸胀的大腿肌肉,害得我差点没接住这丫头。

   二曲舞毕。

   “博士,您没事吧?“

   “我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托起劳伦缇娜的蛮腰,帮她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我的身上。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深海猎人,此时安静地侧倚在我的胸膛上,平复紊乱的呼吸。胸前的肌肤感受着她吞吐气息的湿热,稍微低下脑袋就能瞥见脸上的潮红,右手不自觉地揽住她的肩膀。

   挠痒,令我反败为胜的棋子,多美妙的词汇。

   回味起腋下痒肉的温润手感,品尝着怀中佳人的小鸟依人,一种新奇的施虐感与背德感涌上心头。好想再挠挠她的痒痒,再一次听听她的笑声。不是平日里怀揣着玩味与戏谑的矜持,一定要是她受痒不禁,放肆开怀的银铃的大笑。

   然后再……再想想她其余值得欣赏的地方……除了腋下……啊,这小腰,透过贴身衣物都能发现马甲线的痕迹,扭起来的时候也叫一个劲道。还有这完美的身材比例,真实的,明明比我矮上一个头的高度,臀部却还能够到我的大腿根,你的身材是有多好啊!你自己还说不喜欢“黄金分割比“这种东西!

   啊,劳伦缇娜,你是一株美丽而致命的罂粟,越是采撷越是上瘾,越是上瘾越要采撷……

   “感觉怎样了,劳伦缇娜?还能继续跳下去吗?“

   怀中人儿的呼吸声趋于平稳,胜券在握的我故作关心,假惺惺地嘘寒问暖,其实心里比谁都想将游戏进行下去。来吧,不来我还不乐意了。不是说要我坦诚相待么?在我被这个小妖精整得血脉偾张之前,我先把你痒得站不起来!

   “当然没问题,我亲爱的博士~“借助深海猎人的顽强体质,劳伦缇娜仍微笑着和我打趣——伸出一只手在我大腿处一抓——

   “呜哇!你干什么?!“

   “毕竟博士现在,正在兴头上嘛~“她亮出那只手,食指与中指的缝隙间,几条晶莹的银线藕断丝连。

   这、这是!

   “真叫人想不到啊,堂堂罗德岛的战术指挥官,竟然因为挠了人家的痒痒肉,就变得这么兴奋了。”她操着先前受痒时的娇媚语气,将冰凉一片沾湿的玉指伸入口中,学着小猫一样,将上面的液体舔舐殆尽。

   “真是淫荡的孩子呢♥。你说是不是,我亲爱的博士?“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我,我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因为挠了干员的痒而……

   “哎呀哎呀,博士,您的脸好红好烫诶,是发烧了吗?“软糯可口的挑逗恰似疾风骤雨般冲击我的大脑,那只使坏的手又悄咪咪地接近我的胯下,点在我的耻部,用力一按:

   “嗯啊!“

   宛如按下了下身的神经开关,我双膝一软,仰面长天向后倒去:

   “我、我认输了!劳伦缇娜,我认输了!求求你,求求你别再玩弄我了……”

   “这怎么行呢,我亲爱的博士~”劳伦缇娜蹲下身轻抚我熟到骨子里的脸庞,换回那副玩味而神秘的微笑,“我们还有一支舞,没有跳完呢……”

   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她蹬掉了先前被踢松了的靴子,一对冒着热气的,黑色连裤袜包裹的小脚,赫然呈现在甲板上。后知后觉的我早已意乱情迷,丢掉了理智与“战术指挥官”的尊严,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的两团尤物,看着其中一只缓缓抬起,袜子内的五根珍珠似的足趾在空中来回搓动,绷紧脚背,然后不偏不倚,点在我的腹股沟——

   “啊!劳伦缇娜,你不能……”

   要了命的刺激使得我的上身如触电般弹起,就是这眨眼的功夫,深海猎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到身后扶起我的脑袋,躺下并将身体挪到我与地板的夹缝中。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头已然垫在劳伦缇娜的小腹上了。

   “这,这是要干什么,劳伦缇娜……啊!”不等我疑惑她为什么没有起舞,下身的酥麻质感直接叫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劳伦缇娜,那双包裹在丝袜内的玉足,亦是黑色鳞片的两条游鱼,在我那块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深上许多的那个羞耻部位,滑动嬉戏。

   “唔……嗯嗯……劳伦缇娜,不可以……”我竭力伸出孱弱的右手,妄图抓住其中一只兴风作浪的鱼儿,可我又怎是劳伦缇娜的对手?敌不动而我先发制人,她活用我战场上的策略,竟是先行一步,缩回右脚踩住我不自量力的右手,左脚仍旧四处滑动,赋予我五味杂陈的快感。

   “博士啊,这是第三支舞了哦~”她右脚的足弓很深,轻而易举地踩住我的手背,用足心处羊脂般柔软的嫩肉摩擦我的指骨,“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游戏规则上说,三曲舞毕,只要您对我坦诚相待,游戏就结束了哦。“

   “怎、怎么坦诚……相待……“

   “您瞧这话说的,您不觉得,每天这样压抑自己的内心,很累的吗?“左右脚运动的频率渐渐放缓,我得以有了些许思考的空间,”从那位小姐身上我就看出来了,您其实很喜欢这些的吧,挠女孩子痒痒什么的……“

   “只要您承认,您是个喜欢挠人痒痒的小淫虫……”

   “我、我承认!我喜欢挠女孩子痒痒,我喜欢挠她们的腋窝,我喜欢挠她们的腰,我喜欢挠她们的脚丫,我……我是个挠了女孩子痒痒就会兴奋的大淫虫!“

   “嗯嗯嗯,真是个乖孩子。在游戏结束之前,先给您一点奖励如何?“劳伦缇娜对我的举一反三很是满意,左脚的戏弄仍未停止,右腿却屈至她的手边,“哗啦”一声,脚趾处的丝袜便被她撕开了一道口子,在我诧异而炽热的目光下,送回我的手边。”

   “不瞒您说,我也喜欢被人挠痒痒的感觉呢~以前都是队长奖励我的,现在她连虎鲸和小鸟都带走了,我正愁没人陪我玩呢……唔嗯!博士,你太着急了。”

   蠢蠢欲动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接过这至高无上的奖励,亮出指头抚过一排藕趾,立刻收获了玉趾们可爱的攒动。说不清是玩心大起还是兽性大发,脱了力的双手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夹住趾尖处的开口,肌肉发力,竟是将整只右脚上的丝袜撕至脚腕。

   “哇哦~”

   就连劳伦缇娜都有些惊叹于我惊人的爆发力,理智清零的我则是惊艳于这只裸足的形体,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借着月光先打量了一番。

   如同我先前的感知一样,劳伦缇娜的足弓很深,兴许在她足底放一枚羽兽卵都不会硌脚的那种深。得益于这深陷的足弓,整只脚丫的结构排布如山岳一样有起有伏,协调而舒适。前脚掌与足跟大大方方地突出,这两处与地面接触最多的部位,肌肤自然更加紧致透亮,于月下赏玩颇有静影沉璧之感。松软可口的足心则藏在两块嫩肉之间,由于方才的舞蹈,中心处的白皙被少许羞怯少女香腮处特有的粉红所取代,亦如喀兰日出时红妆素裹的雪山盛景。总体而言,劳伦缇娜的足部继承了她一如既往的冰肌玉骨,甚至配上那五根修长玉笋的灵动,其中美感还要再上几个台阶。

   “看够了没有啊,博士。我的脚有那么好看吗?”劳伦缇娜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套着黑丝的左脚愈发大胆地往深色的区域试探,幼嫩的右足诠释着少女天性的调皮与好动,翘起足趾窜进我的怀中,一下一下撩起我的心弦。

   这要是还能把持得住,我还能算什么淫虫?

   “终于动手了吗……唔……好奇怪的触感……嘻嘻嘻呼呼呼……我知道了呵呵呵呵呼呼……您真不怕脏啊呼呼呼嘻嘻嘻嘻……”足底的触觉湿热柔软,冰雪聪明如劳伦缇娜,片刻便联想到我在她脚底云雨的画面。没有错,我托着玉润的足跟,将五根修长诱人的玉趾一一含入口中,做起一流的吻戏演员,亲吻、吮吸每一根形体优美的小可爱们。劳伦缇娜对此感到新奇,这也难怪,优雅矜持如她的队长,是绝不会对人肢体的末端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她亦是感到愉悦和放松,因为那个暴露了本心的我,正像小狗一样,对她的脚趾视如珍宝,又亲又吻。

   “呼呼呼呵呵呵……嘻嘻!好奇妙的感觉……呀哈哈哈哈……博士不行!呼呼哈哈哈……脚趾缝好痒哈哈哈哈哈……”沉醉于舔吻触感的脚趾如源石冰晶那样盛放,舒展雪白骄人的花蕊,结果显而易见,被我戳中了脚趾缝而连连蜷缩。寻着趾缝内酒露一样香汗的我早已口齿生津,一如迷失于萨尔贡黄沙而终于发现绿洲的旅人,正欲饮个痛快,舌尖却被调皮捣乱的脚趾们夹了个正着。我又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人?闲置已久的左手戳向肤如凝脂的足心,一下,两下,三下——

   “呜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博士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是她真的如此敏感,还是她原本就不打算忍耐,总之,放肆的娇笑成了决堤的洪水,口中的脚趾无助地伸展乱动,摩挲我裆部的丝足也因剧烈的痒感而抬起乱蹬。不知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发现了另一块宝地,抑或只是单纯厌倦而寻求新的体验,听罢半晌劳伦缇娜的痴笑,我终于是将那只沾满了唾液的脚丫拔了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兵不血刃地把脸埋进深凹的足弓,忘情地吻在最隐秘最粉嫩的那块软肉上。

   说是将脸埋进去,其实这只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足又怎么塞得下我的脸呢?但物以稀为贵,最软最嫩的足掌心就只有这点弹丸之地,不变着花样玩弄怎么说得过去?于是浅吻之后是舔弄,舔弄后再用鼻尖轻轻刮蹭,稍微辅佐以手指的轻搔,银铃的娇笑,妩媚的呻吟,乃至带点撒娇一样的嗔怪,就会自然而然地钻进我的耳中。迫于酥痒,好动的脚趾们一会如雪莲绽放,一会似含羞草蜷起,白净的脚面却像安静的小兽般,只是轻轻颤抖挣扎,却从不动逃出我虎口的歪脑筋。她是如此配合我,配合我这条淫虫……

   “抱歉……博士……我也想要!♥”

   手中的小兽突然受惊地缩起了身子,背部不知不觉泛起一滩湿润。劳伦缇娜,她将股沟处的花蕊嵌合如我背上那条凹槽,忘我地来回摩挲,挤出的爱液浸透了我的内衬。

   嵌合。

   是啊,一切似乎都清晰了起来。不同于海嗣令人生厌的物理意义上的融合,这是出身海洋的猎人以她独特的方式,打开陆上人的心房。她的指尖与我掌纹的嵌合,我的指骨又嵌进她的肋隙,我的手钻进她的软腋,我的舌接触她的玉足,她亦献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与我亲密接触。

   阿戈尔人天性兼具波涛的汹涌与水般的柔软,陆上人们则大多被坚硬的外壳包裹起来。包容万物的海洋与干燥坚硬的陆地交合,大海用双手雕刻起顽固的礁石,开启陆地的心房,最终与陆上人心中的柔软交融——毕竟,人体的大部分都是由水构成的。

   我雕刻劳伦缇娜,劳伦缇娜也雕刻着我。嵌合与雕刻之后,我们卸下所有的防备,奉上全部的柔软。

   不论是出于理性的思考,还是淫虫上脑的胡思乱想,那具完美的腹股沟就像世上独一无二的钥匙,打开我的心锁,袒露的想法无关乎合理与荒谬,都是我坦诚的和盘托出。

   我会心一笑,舌尖再一次探入泛起涟漪的足底,从优美的前脚掌舔到软弹的足跟,再倾听耳边同样坦诚的娇笑。

   隔音的甲板打消我最后的顾虑,交欢的声音回荡在寂寞的荒野。天知地知,大地知,海洋知,双月知,你知我知:

   今夜,注定难眠。

   ……

   “早上好,博士!啊,您已经醒了。“

   “早上好,阿米娅!“精气神十足的我在椅子上伸个懒腰,顺手将杯子递还给阿米娅。

   “您看起来真是精神呢!昨天睡得怎么样?“

   “很好哦!“松开杯柄的双手突然在卡特斯少女紧实的小腰上掐一把。

   “咿呀!“不出所料的可爱反应,受惊的小兔子慌忙挣开我的手,两团香腮气得鼓鼓的。

   “抱歉抱歉,阿米娅!一时兴起。“容光焕发的我朝阿米娅赔个笑,小兔子愣了愣,随即也扑哧一笑:

   “博士您有精神那就再好不过了。今天的工作也请加油哦!“

   “了解!“紧盯着少女的黑丝脚底,我笑着目送阿米娅出门,转手将被摸得有些掉色的小人塞回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里,上了个锁,钥匙丢进了垃圾桶:

   “那么,在安洁丽娜回来之前,先做好告白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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